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換個惡人來(3 / 3)

陳矩道:“這倒不失為一個折中的辦法。但是你也知道禮部尚書雖權力不如各尚書,但是畢竟是九卿之一,皇上未必肯給啊!”

眾所周知,明朝最高的決策有幾等,一個就是內閣的閣議。

閣議就是內閣幾個大佬,每日一議商議處置軍國大事。

次一等就是九卿廷議,九卿禮,吏等六部尚書,加上左都禦史,大理寺卿,通政使九人。

在沒有設內閣的時候,九卿廷議就是朝廷最高決策機構。國家裏最重要的大事,這九個人聚在一起商議基本就可以定下了。

另外還有三品以上官員廷議,甚至還要加上代表言官的六科十三道。

不過這樣的廷議,基本用在不得了的大事上,比如說立儲啊,遷都啊,商議內閣大學士,吏部尚書,兵部尚書的人選。

這樣的廷議基本一年都很難碰上一次。畢竟身為官員,大家都事情都很忙,整天公務纏身,怎麼能整天開會。

但九卿廷議就不一樣了,這是真正的共商國是。比如當初林延潮任禮部侍郎,就是在九卿廷議上商議決定的。

九卿廷議也是對內閣的製約,身為一名尚書,若是內閣大學士真得整天刁難你,那麼逼極了人家,他就敢在九卿廷議上與你唱反調。

所以同樣官居二品,官員差距也是很懸殊的。

比如漕運河道總督,這是河漕一事以後,河道總督與漕運總督兩職位統一所設,手中實權極大,黃河運河流經的各省地方行政長官都聽命從事,而且這是公認的肥差。

至於吏部侍郎雖說是三品,那是可以與其他五部尚書平起平坐的,人事之權永遠是最要緊的。

而南京也有九卿,但人家這九卿根本無法共商國是。

所以既是吏部侍郎,漕運總督天子不肯授給林延潮,南京六部林延潮又不願意去,所以最後折中,張誠想出這個法子來。

張誠道:“皇上那邊當然還要看皇上的意思,故而我才來請教你陳公公,你是能夠摸到皇上脈的高人啊。”

陳矩道:“這我可不敢當,總要於東阿先退下來了,咱們倆才能問問皇上。”

張誠笑著道:“那依你看這有幾分把握?”

陳矩閉目想了想,然後道:“不到七成。”

張誠道:“七成也夠一試了。”

陳矩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皇上不認可林侯官,繼續讓他致休下去,那麼於東阿可是白退了。”

張誠道:“當初陛下不許林侯官任漕運總督,用的是‘詞臣不宜外任’之由,可見陛下沒有不用林侯官意思。而這禮部尚書向來是由翰林出身的官員擔任,隻要這一次林侯官還是正推,那麼陛下因之前拒了一次,就不會拒第二次。”

陳矩搖了搖頭:“實在難說啊!但是於東阿與林侯官又是什麼交情?他會肯拿自己的前程,堂堂二品尚書的前程來賭。”

張誠道:“別人當然是不會,但林侯官卻是可以,他們是拜把子的交情。”

聽到這裏陳矩才點點頭道:“我終於明白了,為何這麼多官員會推舉林侯官,他真是有過人之處啊!”

就在京師籌謀之際,而遠在福建的福建巡撫趙參魯的日子。

天子申斥趙參魯雖沒有下明文,但卻從兵部的熟人那裏傳到了身在福建巡撫衙門的趙參魯的耳裏。

這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趙參魯相信不用多久,自己丟臉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福建官場上。

趙參魯不免失望,他知道他雖說是封疆大吏,福建官場上每個人都要仰他鼻息。

但他的官銜不過僉都禦史正四品,他這樣的人物在京城裏來說就不算什麼了,在申時行,王錫爵那樣的大人物麵前更是不起眼。

若是上麵對他不信任那麼他這福建巡撫的職位就是他任官的終點了。

趙參魯坐在書案後對於將來的命運不免長籲短歎,連他平日最喜歡的小妾放在眼前也是無暇看一眼。

正在這時候,他的兩位高瘦,矮胖師爺前來奏事。

高瘦的師爺見趙參魯皺眉不展,當即道:“老爺,備倭的事已經如此了,我們再圖慢慢補救就是,眼下當務之急還是眼前的災澇啊。”

趙參魯點點頭道:“你說的是,但本院有什麼辦法,今年入庫錢糧被調走一半,而且為了備倭各庫裏以往虧空的軍糧都要補齊,現在又叫本院如何賑災。”

矮胖師爺道:“賑災備荒之事,當然還是要靠當地鄉紳富戶募捐。隻要褒獎得當,還是有人願意捐錢的。”

高瘦師爺當即奉上一表道:“東翁,這是近來本地官紳出資捐獻賑災的名單,你看不是上奏天子,請求朝廷表彰一二。”

趙參魯笑著道:“還是你們想得周到。”

當即趙參魯拿起名單看起,但見名單第一個就是林延潮的名字。

一看到這裏,趙參魯臉就沉下來道:“怎麼將他的名字也列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