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月5日(大年初一)下午18時,東風路派出所。
北方冬季的白晝特別珍貴,現在天已經黑透了。
值班民警打開飯盒,看見家裏送來的餃子,心滿意足地笑了。他倒了杯熱水,準備拿餃子就熱水。
第一個餃子還沒送進嘴裏,一個六十來歲的大姨哭著衝進來,拍著桌子對民警喊:“同誌,我閨女讓人害了!”
二、2月5日下午19時,東風裏2號居民樓樓下小房(北方舊式居民樓群間的聯排倉庫,一戶一間)。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橫臥在地上,衣著完整,腦後有被擊打的痕跡及碎玻璃插入,左胸有一處利刃反複刺入而造成的創傷,脖頸被白色尼龍繩纏繞,舌頭外伸,流涎,雙眼未閉合,符合機械性窒息死亡。
“先打暈,捅一刀,再勒死?”高梁,刑警大隊一中隊中隊長,問。
“嗯…順序不太對。等楊東升做完現場,把人帶回去再看看吧。”崔立偉一邊抬起屍體的手,一邊看著表。“大概死亡時間是昨天上午,天氣比較冷,所以還要進一步檢查。”
高梁不再問了,轉向技術員:“升子,你這裏有什麼發現?”
“小房的門鎖是老式掛鎖,而且據家屬說他們到的時候是上了鎖的,死者身上也有一把鑰匙。”
“高師傅!你們在哪兒?”黑燈瞎火的,黎麥實在走不明白這種老式小區。
高梁從逼仄的小房出來,拿手電筒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照亮,就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往這裏狂奔。
黎麥背著書包跑過來,嘴裏也不閑著“這也太不好找了。”
高梁心裏默念“自己的徒弟,不能打死。”敲敲黎麥的腦袋:“手電筒給你,趕緊把法律文書拿出來,該填的填上。別那麼大聲音,大過年的想把小區都吵起來嗎?”
黎麥有點兒委屈:“不用我吵,你看他們都在看熱鬧。”
高梁一抬頭,小區家家窗戶上都有人影探頭探腦向下看。他也無奈了,跟黎麥交待:“別廢話了,趕緊讓死者家屬找地方給你填文書吧。”
三、2月6日淩晨2點,刑警大隊一中隊辦公室。
“死者張梅,女,27歲,遼寧大學研究生,於2月4日上午失蹤。2月5日下午17時45分左右被發現陳屍於自家小房裏。
“具體情況如下:2月3日晚上,死者張梅的二姐張蘭突然陣痛,社區醫院醫療設施和水平不足以處理這種情況,就讓張蘭的丈夫何飛和婆婆把她轉到婦嬰醫院。何飛母子倆給嶽父張誌明和嶽母王春芳打電話,通知此事。隨後張誌明夫妻倆、張梅及其已出嫁的大姐張菊趕到社區醫院。因為孕婦轉院需要人手,張梅把男朋友趙浩叫過來一起幫忙。
“因為何母是寡婦,年輕時生活比較拮據,養成了…呃…節省的習慣。在婦嬰醫院辦理入院手續的時候,兩家因為費用問題吵了起來,被醫院的醫護人員製止了。
“2月4日淩晨,兩家給張蘭辦理入院手續後,再次爭吵起來。由於張梅是研究生,比較有文化,很會講道理,很快就把何氏母子說到啞口無言。小姨子的完勝讓何飛比較生氣,就要打她。被人拉開以後,張誌明老兩口覺得比較疲勞,需要回家休息,就讓大女兒張菊和張梅、趙浩留下照顧張蘭。
“2月4日早晨,張蘭情況穩定下來,但是沒有生產跡象。醫院就不讓太多家屬留在那裏。何飛的母親和張菊、張梅、趙浩一起離開醫院。
“張菊、張梅、趙浩到了張家休息一會兒,大概10點多鍾醫院打來電話說張蘭要生產了,身邊沒有陪床家屬。他們三個和張誌明夫妻倆又出門趕往醫院。因為人太多,張家老倆口和張菊坐出租車,張梅和趙浩坐了台三輪車(人力車,比出租車便宜)。
“上午11點左右,張蘭已經進入手術室。趙浩來到醫院,告訴手術室外麵的張家老倆口:’張梅來月經,去買衛生巾了,她說她要是太難受就不過來了。讓我先過來看一眼。’隨後稱有事離開醫院。
“由於張蘭生產不順利,張家人一直在醫院待到5日上午。老倆口回家後並沒有看到張梅,但因為更擔心張蘭,就沒有在意張梅的行蹤。
“5日傍晚,王春芳準備做晚飯給張蘭送去,去小房拿豬肉,發現張梅屍體,於是向東風路派出所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