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夏日的暖風帶著一股冰冷撫在臉上,一點一點褪去那個男人的暖意。
晴空下毒辣的陽光灑在白色襯衫裏的胸膛上,一刀一刀割去他的脈動。他坐在那很久了,望著江流不知在想些什麼,從他呆滯迷茫的眼神裏隱約可以看出他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在伍離碎的認知中,那個名為慕琳暢的女人是卑微渺小,是呼之即來揮之則去。從開始到結束,她於他都是無足輕重,無關痛癢。作為大名鼎鼎的伍夫人,她的姿態總是謙卑,乖巧,和善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這也是他為何當初選擇她的原因。
如果說伍離碎對慕琳暢唯一喜歡的,就是她看他的目光,一塵不染,毫無保留的眼神。他曾經問過她為什麼那樣看著他。他記得她說:“因為我的愛情沒有泥沙。”怎麼會沒有泥沙呢?畢竟他從未在乎她的感受。
現在,伍離碎才明白她就是那樣的人,願意全身心的投入,可以忍受遍體鱗傷的離去。她那樣的女人,總是讓人失去後才恍然回憶起她點點滴滴的好。
現在,伍離碎隻是在心底念起慕琳暢這三個字,他的心居然絞在一起疼痛地想哭泣。他隻是記起這麼一個人,腦海裏的畫麵卻如決堤的潮水洶湧澎湃,幾欲要淹沒他的呼吸。清楚記得,她那天恭敬的將離婚協議遞到他麵前。“再見,伍離碎。”她輕笑著,為蒼白的臉色增添了一份生機。
她像是不在乎這段婚姻,提著洗得泛白的包,一點一點消失在他眼前。他聽到她的腳步聲裏有解脫。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書上,寫著清秀的字體。那是她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的,多麼寒心的最後一句。那是她與他最後一次見麵。是的,多麼空洞的最後一次見麵。
或許因為,她在這個世上沒有什麼親人,沒有什麼依靠,孤苦伶仃得與世界格格不入。所以,她的倔強,她的隨性,她的微笑,她的一切都似空氣,可以讓人不自覺的忽略。
多少個日夜,他不念不記不憶她。他本以為如空氣的她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即使,他們離婚,他也能快活的過日子。而後,他才漸漸發現自己錯得多離譜,錯得多可笑。那般的她早已隨空氣,滲入他的肺,他的血液,他的四肢百骸。一旦想起,就如病毒蠶食他的生命,意念。
她抹不去,毀不掉,得不到,治不了。他卻徒留無力,懊惱,恐懼,驚慌。
如果不是他開發這裏的景區。看見她在漂流中救人獻身的事跡。他可能真的一直認為,慕琳暢無關痛癢。空氣就如空氣般,稱量不出一點分量。
對著那條奔騰的江流,眼前一片模糊。泛白的指節無力的垂落兩側。“慕琳暢,什麼時候死得?”他輕聲問身後的人。
“大概是前天。”一旁的男人不解看著他蒼涼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