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春來的手卻始終是握緊的,夏至很多次想幫他擦一下手怎麼也掰不開,透過縫隙,看見一抹銀白色的金屬光暈,再努力一點,瞧見是一隻鋥亮的環。夏至心下一驚,認出是聞春來送的戒指。
想不到被自己輕輕放下了的東西,春來卻如此重視。愛情裏,到底是這些有形的物質重,還是那些無形的情感重?或許它們之於春來而言早已經不是一個物體,一個記號,而是已經深植於感情,不可分割。
而自己呢?不過是還是將這些有形的東西與無形的情感等同。
仿佛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也不輕鬆,走了黃泉路,過了奈何橋,聞春來差點就一步踏了過去,猛然間聽見夏至的喊聲,卻又回過頭來。這一掙紮,反倒睜開眼睛。
聞春來覺得,似乎連眨眼都會讓身上的傷口抽著頭。夏至正趴在床上,低聲的啜泣。聞春來緩緩抬起手,忍受那撕心裂肺的疼。
“夏……至……”聞春來使出平生力氣撫摸了夏至的頭。
“春來!”夏至以為自己在做夢,使勁的甩了甩頭,還是看見春來躺在床上咧著嘴衝她笑。似乎長久緊繃的終於斷了,她長舒一口氣,破涕為笑。
聞春來將手揚了揚,終於夠到了夏至的鼻梁頂端,輕輕的刮了下。“傻瓜……”雖然氣若遊絲,但聞春來還是要逗夏至開心。
夏至聽得分明,卻還是忍不住哭。“我多想將你周身的痛苦移到我身上,當我在ICU看見你身上插滿管子,我多想將他們都插我身上……”夏至頓了頓,“春來,我真傻,真的,愛情本來就沒有什麼禮儀謙讓,如果還有,那就是還不夠愛……”
聞春來摸了摸她的頭,微笑著說道:“那這個你還要麼?”揚起手,攤開手掌心,那枚戒指安靜的躺在那兒。
“嗯……”夏至重重的點點頭,伸出手來,望著聞春來。
聞春來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著夏至,緩緩將那枚戒指套了上去……
無名指上傳來一絲冰涼的慰藉,夏至心裏一驚,看著聞春來。“不是中指麼?你戴錯了……”說著慌忙就要取下來。
聞春來嗯住夏至的手,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們經曆了這麼多,難道還不能結婚麼?我要娶你,你是我的,逃不掉的你……”因為有點激動,又扯得傷口疼,聞春來隻得閉上眼睛緩緩。
夏至看著聞春來霸道的樣子,卻覺得很窩心,羞澀的點點頭。
**
柳媚笙走的時候並沒有去和他們道別,隻是上了火車才短信通知他們。看著一路呼嘯而過的風景,她第一次發現心裏如此輕鬆。
雖然手術很成功,但是母親剩下的時日依然不多,她已經能坦然接受這一切。她要帶母親回鄉下,當個老師,也許還會再有一段婚姻,也許也沒有。她摸著肚子,似乎能感受到兩個月的孩子正在翻身……
聞春來出院不久,就準備著結婚。一切看著似乎都是雨過天晴的平靜,卻沒想更大的暴風雨已經悄然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