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狼回家了(1 / 1)

蕭瑟秋風再臨大地,蒙古草原滿目荒夷。

天地低昂,萬物齊喑,風不吹,雲生愁,陽光失去色彩,百鳥不再吟唱。

一切的一切被無邊的哀思所籠罩。

倏忽之間,在遙遠的天地邊緣出現了一支隊伍。

他們身穿喪服,護衛著中間的靈車,鬱鬱而行。

他們知道,靈車上的棺槨中成殮著一位偉人的遺體,這位逝去的蓋世英雄正是他們心中至高無上的神聖人物——成吉思汗。

大汗病逝後,按照他生前的意願,將他運送回蒙古故鄉安葬。

從上路的第一天,人們就在哭泣,第九天的時候,淚水幾乎殆盡。

許多強壯的漢子哭著哭著就從馬背上跌落,再也沒能爬起來。

最後,沒有人再哭了,因為他們的淚腺已經徹底的幹涸,沉澱下來的隻有麻木與沉寂……哀莫大於心死,人們的心已隨著成吉思汗的逝去而接近死亡的邊緣……

也許,這支隊伍中唯一還保有些許活力的人隻有走在靈車的前方,用嘶啞的嗓子反複不停地吟唱鎮魂曲的客列古台,他是草原上公認的名歌手,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珊蠻。

他的嗚咽早已停止,形色一如枯槁。

他的眼睛因為連續多日不眠而掛滿了血絲。

無論黑夜還是白天,他以長歌當哭,用錐心涕血的詩篇呼喚著那位遠去的英靈:

嗚呼,我主!

你是萬民頭頂掠過的雄鷹,

昨天,你豈非還翱翔在天宇?

嗚呼,我主!

靈車咿呀呀的行,

今天卻要載著你何處去?

嗚呼,我主!

賢妻愛子世所罕,

你真的忍心離之而獨去?

嗚呼,我主!

忠臣良將願為你效命,

你一朝棄之而不覺可惜?

嗚呼,我主!

矯健的雄鷹展翅飛於天頂,

那不就是昨日你之偉岸軀?

嗚呼,我主!

如駿馬般跳躍狂奔行,

怎的倒地不起在須臾?

嫩綠的青草正逢春雨,

竟一夕暴風雨中被摧折?

六十六載征戰擎大纛,

今將佇纛一統享太平,

何以離纛轉身去,

你真的就此長眠而不起?

在這如泣如訴的歌聲中,靈車咿呀……靈車咿呀……走在送葬隊伍最前列的是一對手持利刃的蒙古武士。

後麵的哀傷氣氛似乎與他們毫無關係,根本不足以影響他們如臨大敵的戒備之姿。

當然,他們所戒備的不是敢於襲擊靈車的敵人。

在蒙古一統的時代中,沒有哪個人、哪個部落會生出冒犯偉大聖主在天之靈的行徑。

正如此後一位中亞曆史學家所言:一個頭頂金盤的男人從撒麻兒罕出發,徒步走到汗八裏(元大都,今北京),也不會遭受任何劫奪與侵害(1)。

那麼,他們究竟在防備些什麼呢?

很快,這個問題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