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修澤快步地走到辦公室,當看到地上的舊報紙,雜誌,以及蘇如漫滿是蒼白的小臉上縱橫交錯的淚水的時候,他的心好像猛然間被什麼拽緊了一般,疼痛慢慢地漾開來,讓他向蘇如漫走近都是那麼艱難“阿漫”。
蘇如漫抬起頭,神情呆滯地看向已經站在她麵前的禦修澤,“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的語氣很低沉,其實禦修澤不告訴她的原因,她自己是很清楚的,她不能接受的是淩少寒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更不能接受的是,已經過了這麼久,她才知道。
禦修澤心如刀絞,站在蘇如漫身邊,輕輕地將她攬入懷裏,蘇如漫也不掙紮,她坐著,將整個臉頰都蹭到禦修澤的身上藏起來。
禦修澤也沒想到,他那麼小心翼翼想隱瞞的事情,最終還是被她知道了,他想過蘇如漫可能怪他,跟他鬧,跟他吵,就是沒想過她會如此安靜,她心裏該是何等難受?
就連此刻,在連自己都看不到她臉頰的時候,她是抽噎著的,這樣的蘇如漫讓禦修澤更加擔心。
輕輕撫著她的長發,禦修澤柔聲地說著“阿漫,我在,我在你身邊”,一遍又一遍,他所能做的,也就是陪在她身邊而已。
好半天,蘇如漫才平靜下來,“我想去看看他”。
禦修澤頓了一下,說實在的,蘇如漫現在的身體,真的不適合長途勞頓,可是看著她的樣子,紅腫的雙眼,祈求的語氣,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又再次被觸動了,他根本沒有拒絕她的能力“好,我來安排”。
將蘇如漫安排在自己的休息室裏,好不容易哄著她讓她睡著了,禦修澤又守了她一會兒,她現在的樣子,不休息一下是不行的。
因為蘇如漫知道了淩少寒的事情,禦修澤不得不提前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還要籌劃著去C國的事情。
淩少寒到現在一直是昏迷不醒的,內政有暗尋的介入,暫時還算穩定,但最關鍵的還是淩少寒要趕緊醒過來,比起外界因素,他們更加在意的是淩少寒這個人。
往休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禦修澤歎了口氣,他相信要是不給她看淩少寒一眼,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怕是連覺都不能好好睡了。
說實話,禦修澤有點吃醋蘇如漫如此在乎一個人,但就因為她在乎,所以自己也要接受,不是麼。
睡了一會兒,蘇如漫是在一陣小腹的墜痛中醒過來的,那跟孩子胎動的時候的感覺是不一樣的,頃刻間,蘇如漫光潔的額頭上已經是細細密密的汗珠,身下似乎有些液體流了出來。
蘇如漫起身掀開被子一看,她穿著的白色裙子已經猩紅一片,床上也有了不少的血跡,而那種痛感越來越強烈。
心頭被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襲擊著,“不要”聲音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她知道禦修澤就在外麵,隻要她喊一聲,他便能進來,可是她喊不出來。
蘇如漫隻能伸手扶著小腹,可是雙腿像是中了軟筋散一般,下了床便不能自抑地跌坐了下去,“不要”她的孩子不能有事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禦修澤本也是進來看看蘇如漫怎樣了,可他一打開門,看到的竟然是蘇如漫渾身是血,在地上掙紮著的樣子,看到她淚水混合著汗水,她雖然說不出話,禦修澤還是能懂她的意思“救救他們的孩子”。
禦修澤壓下心中的恐懼,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蘇如漫身邊,一把將她抱起,“阿漫,你撐一會,我們馬上去醫院”。
禦修澤隻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著的,不會的,不要,不可以,他的阿漫,他的孩子,不可以出事的。
帝都市,雪花醫院,最好的婦產科醫生齊聚在手術室裏,門裏蘇如漫在生死邊緣徘徊,門外禦修澤倚著牆壁站著,如同沒有生氣的木偶一般,身上都是血,是蘇如漫的血,手上也有,可他一點都感受不到,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亮著燈的手術室。
穆景桓夫婦收到消息趕來的時候,本想問問禦修澤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看到他的樣子,夫婦兩都默了,他們都相信,此刻的禦修澤是沒有思考能力,沒有語言能力的。
“爹地,媽咪和小弟弟不會有事的”禦夢顏拉了拉禦修澤的手,禦修澤看了看她,一聲不吭。
說實話,蘇如漫一開始的墜痛過後,被送進醫院後,便沒有一點痛楚了,打了麻藥,除了感受到冰冷的機器在她身上動作而外,她什麼都感受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冷冰冰的感覺持續了多久,在聽到孩子哭聲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她恍惚中聽到醫生說是個男孩,她的一心都在孩子身上,她把孩子生下來了,她跟禦修澤的孩子,平平安安的。
蒼白的唇角扯出一抹笑容,蘇如漫很想見見禦修澤,告訴他,他們的孩子出生了,可是她太虛弱了,什麼話都說不出,然後她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病房裏很安靜,偶爾有說話的聲音,有小孩子的哭聲,而且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激烈的哭聲,蘇如漫是被吵醒的,清秀的眉毛皺得如同毛毛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