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豪華,空間也很大,除卻他們兩人,以及被隔絕在前麵的司機,其實還有很多空間,可是這一刻,蘇如漫卻覺得無比壓抑,呼吸都感覺很艱難,寂靜的空間裏,心跳聲似乎高過了一切的聲音。
霂軼炎也不說話,兩人就那麼對視著,雙方都像是要把對方從外到內完全看穿一般,最後還是蘇如漫先移開了眼。
她有些不敢看那一雙過於明亮的眼睛,看得她心裏很不是滋味,片刻後,她聽到霂軼炎對著司機說了一聲,車子緩緩啟動著。
“你追了上來,有事?”華麗渾厚的聲音仿佛象征著他海上之王的名頭一般,蘇如漫心裏突突地跳動著,“是”才說完一個字,喉嚨間盡是一片酸澀。
“說”
蘇如漫一怔,她猛然抬頭看著眼前這人,已經好久,她沒碰到過惜字如金的人了,唇瓣顫巍巍地,她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謝謝你,上次在醫院救了我”。
霂軼炎眉梢微挑,淡淡地開口道“小事,不過是看在我跟禦修澤的交情上”。
心頭被一記悶雷劈過,蘇如漫隻覺得沉甸甸的,“你跟他有交情,什麼樣的交情?”她似乎有些倔強地看著男人。
男人再次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床伴”。
蘇如漫搖了搖頭,眼前像是被什麼熏染著,霧氣一片,她拚命地睜大雙眼,似乎是要透過眼前這個男人,看到他的骨子裏,在尋找什麼“那你,知道我是誰麼?”她不知道自己費了多大力氣,才問出口。
“禦修澤說,你是他的一個女人而已”
明明男人的語調就沒有什麼起伏,蘇如漫卻聽到了最後兩個字的重音,“而已”。
她依舊看著男人,隻不過眼中的熱烈退卻了幾許,“原來我隻是他的一個女人而已”她有些自嘲地說道。
說完便不再與男人對視,便也錯過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不然呢?”男人再問。
“我以為至少是愛人的”她再也沒有抬頭看向男人。
隻聽得一道諷刺的聲音,“愛人,你又愛著他麼?要是愛,怎麼跟許木深糾纏不清,這幾個月,他生死未卜,你卻跟那個男人卿卿我我,甚至在他的葬禮上,你們不也如膠似漆麼?你說你是他的愛人,那他又是你什麼人?”
蘇如漫微微轉頭,避過了霂軼炎的視線,淚水劃過眼角消失不見,她緩緩地開口,“這個問題,你沒有資格問我”。
她突然不想回答了,也不想解釋了,她那麼愛,那麼愛禦修澤,曾經想著要對全世界的人,全世界的一切都說出她愛他,可現在,她不想說了。
待她轉過頭的時候,一抹清淡的笑意在她臉上,“請問,他還活著麼?”
“死了”
又是一片靜默,蘇如漫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自己的心,碎了,這麼久的心痛,折磨,擔憂,期盼,在這樣的時刻,還要給她沉痛的一擊,擊得一顆心飄散零落。
車子猛然刹車,蘇如漫猝不及防,身子晃了一下,額頭撞到了身側的玻璃,霂軼炎伸出去的手一停頓,最終收了回去。
蘇如漫才坐正身子,一個時尚大氣的女人走了上來,懷裏還抱著一隻精致的波斯貓,通體雪白,有一雙綠色的眼睛,十分漂亮。
“炎,怎麼去了這麼久?”女子一上車便放下了手中的波斯貓,往男人身上依偎了過去。
蘇如漫雙腿被撞了一下,是那隻波斯貓,她看過去的時候,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正看著她,剛才還覺得漂亮,現在卻有些駭人。
“可可,過來”女人喊了一聲,波斯貓乖乖地從蘇如漫腳底躥了過去,在車上的地毯上躺了下來。
女人像是才注意到蘇如漫一般,看著蘇如漫嬌嗲地問男人,“她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蘇如漫循聲看過去,女人竟有大半身子都靠在男人懷裏,而男人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長臂攬著她的腰身,兩個人十分親昵。
一瞬間,蘇如漫隻覺得一股惡心的感覺從胃中升起,她強忍著那種不適,即將要吐出來的感覺,“對不起,我該走了”逃似得下了車,沒管男人跟女人怎樣介紹她的,再沒往身後看一眼,一路奔跑著,直到到了一段很遠的距離,才癱倒在地上,伏著吐了起來。
許木深和煵啓等了大半天沒見到蘇如漫,正想出去找,才走了幾步便看到山坡下緩緩而來的一個小身影。
“漫漫”許木深再不顧不得膝蓋上的傷,幾個健步走了過去,才接觸到蘇如漫的身子,她整個人都像被抽幹了力氣一般,倒在許木深身上。
“漫漫”
蘇如漫眨了眨眼,混沌的雙眸才像是清晰了一些,看清楚許木深的麵龐,“木深,我們走吧,我不想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