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雷劈的人不會穿越,不倒黴的人不會被雷劈,李帶身上顯然具備穿越者的潛質。
他這一生被雷劈過三次。
第一次是在高考前夜,暴雨傾盆,他站在陽台上眺望四處的風景,一道閃電正中他的腦門,沒有給他額頭上留下印記,讓他擺脫麻瓜世界,時刻準備著成為被上天選中的魔法師,而是讓他以失常的成績,考上一所普通的師範院校,時刻準備成為被上天選中的人民教師。
第二次被雷劈是在畢業那天,大家身穿學士服,手捧學士帽,正要把帽子扔上天空,負責拍照的李帶,按下快門,剛準備回歸隊列,被萬裏晴空的一道驚雷劈個正著,當場送去醫院,不僅錯過接下來的新教師招聘大會,就連畢業照也沒拍成,輔導員念在四年師生情誼,還是用圖像處理軟件把他P在畢業合影上。
沒能成為老師的李帶,陰差陽錯進入圖書出版行業,成了一名策劃編輯,換了種方式去傳播知識的火種。每天以工作為發妻,以加班為情人。像這樣熬了三年,終於從策劃編輯升職成了——高級策劃編輯,但是付出的代價是沉重的。
他變強了,也變老了,長年九九六的工作,讓雖然隻有二十四歲的李帶,經常被認為是四十二歲。已經到了路過超市門口,裏麵的營業員大媽會衝出來為他推薦中老年加鈣奶粉的程度。
四年學教育,三年做出版。不過李帶的人生理想既不是老師也不是編輯,他認為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作家,其他的工作經曆,隻不過是作家「外出取材」的構成部分而已。
盡管李帶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但你攔不住他一直在寫。
隻要還在寫作,就沒人能否認你作家的身份。
他總是這麼說。
……
要說編輯這份工作有什麼盼頭,無疑是每年一次參加書展的出差機會。
工齡一年以上的,可以參加國內的京師書展、申城書展和香江書展,工齡三年以上,有機會參加海外的國際書展,比方說倫敦書展、紐約書展、法蘭克福書展。
連續幾年李帶去的都是申城書展,現在終於熬出頭,有機會出國了。
但是他的人生,可以用這句話總結,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禍禍禍。
當領導拒絕了他提交的出差申請,臨時找他開個小會的時候,李帶就已經察覺出苗頭了。
領導說,年底預算吃緊,法蘭克福去不了,要不今年就安排你去一趟尼日利亞國際書展吧。
差別也太大了吧!李帶當場就把手拍在領導辦公桌上。
“我可真是……幸不辱命。”
登上飛往西非的航班,從空姐手中接過一杯黑方威士忌,盡量克服對陌生非洲大陸的輕微恐懼,努力挺直腰板,李帶還是感覺到身體在顫抖。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因為航路氣流的影響,正在發生顛簸,請你回到座位上就坐,係好安全帶,在此期間,我們將暫停客艙服務……”
話音未落,他就聽到耳邊響起雷鳴。
人生中的最後一次雷鳴。
從萬米空中落到地麵的幾十秒鍾裏,他的意識恍惚了一下,被吸入時間凝滯的空間。
麵前有一個純能量構成的實體,姑且稱之為神明,用低沉的男聲向他發話。
“我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
“為什麼?”李帶說。
“你還問我為什麼?我都想知道為什麼!你隻是個普通的編輯,度過了平凡的一生,至今沒能做出什麼業績,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偉大的成就,生是無名小卒,死是曆史塵埃。但是「它們」派我來實現你的願望,說是你身上有什麼?這個詞用你們的語言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