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看著,似乎有些犯困。宮若逸似乎發現我的困意,他回過身子,任我靠在他肩上。
“宮若逸,謝謝你。”我的眼睛微微閉著,感受著天地間難得的靜謐。也許是受這靜謐的影響,人也變得感性起來。
“傻瓜,謝什麼。”宮若逸拍了拍我的腦袋,他的聲音不複往日的輕佻,變得很溫潤,很有質感。
我沒有再說話。過了很久——
“莫兒,睡著了麼?”宮若逸小聲問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說話,更不想睜開眼睛。宮若逸將我往他的方向摟了摟,脫下他的外套搭在我肩上。很暖,很舒服。我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
但是,宮若逸顯然並不知道我的假寐。
“其實能和你以這樣的方式相處,真好。我是不是,已經走進你的世界了呢?”耳邊斷斷續續傳來男子的呢喃,我甚至能感覺自己的心在一點一點變得柔軟。
“其實我知道很多個你。你和我一樣習慣了偽裝,難過的時候會大聲地笑,雖然害怕卻假裝自己很堅強,明明記得全部的痛苦卻以逃避的方式讓自己忘記。”
“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在台上唱歌,蘇菲珊曼妮的breeze讓你唱得那麼心碎。我當時想,這個小姑娘真的很有趣。”
“在劇組看到你的時候,我都嚇了一跳,怎麼會再次相遇。我其實接戲的時候就知道劇本原作者叫顏莫,沒想到你會這麼年輕,甚至瞞著劇組所有人假裝成導演的小助理。”
“在楓葉酒店的晚上,我偶然上頂樓發現你在彈琴、自言自語、唱歌。然後每天晚上我都發現你在那裏,反複做著同一件事。”
“我終於忍不住,想要走進你的世界。那個擁抱,對你來說是突然,對我卻早已期盼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多少了解一些你的家庭,全國頂尖私人醫院。請不要怪我,我隻是想更多的了解你,以我能用的所有方式。沒有人願意輕易而決絕地離開自己的家,你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什麼樣的痛苦離開呢?”
“傻瓜,你怎麼能讓我這麼心疼?”
實在忍不住,我鼻子微微有些酸澀,悄悄往溫暖源方向蹭蹭……眼淚最終還是以一種不易察覺的方式滑下眼眶……被海風吹幹。母親死後,還沒有人,如他一般心疼我,了解我心底深處的苦痛……
不知道是否是一種本能的掩飾,我竟然開始害怕他說出更多。那種被人看穿後的感動和焦慮雜糅在一起,心狠狠地翻騰著。
“唔——”我故意裝作夢境初醒的樣子哼了哼,好像經曆過噩夢一般囈語,然後放肆方才的淚水滑落眼際。
這才發現,原來有時候,刻意和做作,隻是給眼淚流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睜開“迷蒙”的雙眼,宮若逸的臉逐漸在我眼前放大……他微微蹙了蹙眉,神色有一點尷尬。許是擔心我聽見了他方才的話。
“莫兒,你怎麼哭了?剛才……”
“宮若逸,我做噩夢了……有個醜道士在我耳邊念經,說要超度我……然後一群小鬼圍住我,我怎麼都掙紮不開……想喊救命……可是怎麼也喊不出來。。。。”
我急忙打斷他,順便故作悲憤狀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音色聽上去有些哽咽。
“沒事了……莫兒……”把頭埋進他的胸膛,讓熾熱包裹著我。宮若逸的身子明顯的一僵,隨即釋然下來,他輕輕拍著我因抽噎而抖動的脊背,在我耳邊小聲地安慰。
我更加不依不饒起來:“都是你,一定是因為我們八字不合,靠在你身上睡覺才會做噩夢……”
一番話換來宮若逸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這隻小野貓,怎麼這麼不識好?”他故作忿忿地推開我,讓我一個人在旁邊呆著:“去去去,離我遠點兒……”
臭家夥、爛家夥、壞家夥……蹲在小艇一側的我不停畫著圈圈……
其實能聽到身後傳來宮若逸略帶寵愛的輕笑聲,隻是,不願意承認和接受這樣的現實,縮在龜殼裏太久,我竟然已經忘記如何探出頭來。
原諒我必須忽視你類似告白的言語,宮若逸,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們的身份和底線,明天就要回去了,讓我們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我依然是那個小助理,而你,依舊做你的大明星。
可是,心底裏有個聲音在自己,我們真的能回得去麼?總是有一種感覺,慢慢在心裏發酵,好像在提醒我,顏莫,你所假想的都隻是假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