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星辰月朗,涼風習習。梧桐葉上沾滿了水珠,蘇葉吃完最後一口菜,然後擦擦嘴巴麵對著對麵一直等她開口的千懷雪。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救他是有原因的。”蘇葉表示有些無奈,“他是老人,我們祁山有規定,須得救助流浪老人。”
“然後?”
“僅此就夠了啊。這規定是我下的,我得親身力踐。”
千懷雪看著躺在一邊已經包紮好的老人,淡淡地問她:“那麼你打算怎麼救,他看上去快不行了。”
蘇葉瞥了他一眼:“懷疑我的醫術?他三天後就會醒過來放心。”
果然,在第三日清晨,露珠滑落梧桐葉時,床上的老人就醒了。老人對蘇葉自是千感萬謝。
蘇葉想著自己呆的時日也夠多了,不能再這麼浪費時間,自己在這裏救助別人,誰來救助自己的師父呢。
遂,他們告別了那個老人,來到了北川城內。
正逢黃昏,街上飯後散步的人倒也很多,華燈初上,北川城作為皇城倒也有許多人。也甚是繁華。
蘇葉正在往前看人文風景,卻發現身側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就沒有跟上來了。
她轉頭看著他,眼神裏微微疑惑:“千......千懷雪怎麼了?”
“蘇葉,接下來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千懷雪和她之間隔了一條橫行的街道,中間是源源不斷的人群穿梭而過。
蘇葉想著他的話,也明白了,他是要讓自己走完接下來的最後一程呢。
雖然才相處了沒幾天,可是忽然發現有那麼一點的不舍得。
“你好好保重,有緣再會。”蘇葉露出一絲笑容,而後默默地轉身朝人群深處走去。身側是一狼一鳥,在這千千世間中仿佛有點特立獨行。
千懷雪看著她的身影,又看著腰際的北溟聖珠,聲音略帶一絲感慨:“接下來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有些事我情非得已,並不是我要將你推入地獄。”說完,他轉身離去。
繁華的北川城街道上,一紫一白背馳而去。
即使再會,有些時候並不是那個人就在各自的生命裏謝了幕。
蘇葉找了間不錯的客棧住了下來。
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身行事麻煩,她就將自己打扮成了男兒的模樣,臉上的麵紗也去掉了,反而帶了一張銀質麵具。
沒有了小姑娘的嬌氣,卻是十分的英氣。
她喝著茶,麵具下的目光隨著身側的桌子上有幾個行走江湖的人的談話。深邃了些。
“聽說了沒,近日,世子無歌一直在尋秘術師,說是救活了一個人就封侯!”
“對,好像那個人對他很重要,全九州地尋找。封侯這種事情多大得誘惑啊,隻可惜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
“對了,似乎北溟大王給他的小兒子也在尋找醫師。說是能治好他的怪病,就重金酬謝。”
“......”
蘇葉端著茶在自己的唇瓣前,嘴角微微彎起。她的簪子典當了,身上的錢也不多,不能直接進去找夜無歌,倒是有法子讓她進北溟王宮。
晚上歇下的時候,她的腦海裏是揮之不去的師父的臉。不知道祁山現在怎麼樣了。真希望回北溟看看。
五天前。
西風吹雪,安靜的天之下,仿佛沒有一切生靈。
蘇未央站在雪頂上,長長的衣物被風吹得漫天飛揚。而對麵的山上也是一道白影。
仙影綽綽,傲然之姿。
兩方相互對峙著。
“你為何而來?”蘇未央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手中的寒雪劍上一滴一滴地滴落鮮血。他已經受了傷。
之前的舊傷加現在的新傷,總共是三十七刀,分布在他全身各處。
這樣的傷一般人怕是承受不來,但是他蘇未央,這些年來什麼沒有承受過,這些小傷,對於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對麵直立的男子嘴角也有血絲,白色的衣服遍布血痕。
他舉著劍,並沒有回答蘇未央的話,大喊了一聲,勢如破竹而來,直擊蘇未央所在的雪頂上。
兩抹白色向後飛著。因為傷口愈發大了,他直線落入身下的一棵雪鬆裏。
長長的劍刺穿蘇未央的肩胛骨裏。
“啊!!!”蘇未央大喊著,雖然嘴裏噴出血來,卻絲毫沒有減弱自身的氣勢。
這是一場生與死的較量,或許都會死。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為了自己的信仰,也要好好活下去。
蘇未央抽出刺入自己肉身的劍,翻轉身體,一腳踹在身上的人,而後手中的劍刺過他的腰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