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拂,吹皺一湖春水。
湖畔龜山蔥翠,倒映湖中,更添幾分青鬱。
一艘三層樓船停在湖心,龜山倒影恰在其下,仿似浮在山巔。
天色陰沉,甲板上的數十人臉色更陰沉。
“眾位朋友且請安心。”
一名相貌中正的中年漢子朗聲道:“柳某已做了萬全安排,隻要那無命登上此船,他便絕無幸理!”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上前一步,他手握一柄闊背九環刀,隨著他的移動,九隻鐵環敲擊刀背,發出一陣清脆響聲。
他神情嚴峻,道:“非是我等信不過柳莊主,隻是那無命武功實在好生了得。柳莊主切莫大意才是。”
被稱作柳莊主的中年漢子神情肅然。
近幾個月來,他聽到了太多關於無命的傳聞。
五個月前,無命第一次現身江湖,就是出現在竟陵九環門中。
那天之後,九環門門主身死,麵前的老者這才接任門主。
四個月前,無命又出現在義陽信義堂。
原本的堂主夫人,便成了堂主。
三個月前,他去了永安藍氏。
第二天藍氏便掛上了白幡。
兩個月前,他直入沔陽太白幫。
煊赫一時的太白幫,至今還未決出新幫主。
一個月前,他踏入漢東中草堂。
堂主的血,至今還未洗淨。
五個月,他去了五郡,奪取了五名使刀高手的性命。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要殺這些人,隻知道他每次殺人都是初十,今日就是初十。
三天前,柳莊主接到了一紙信箋,言及初十無命會登門。
雖然不願承認,但柳莊主確確實實感受到了恐懼。
死去的五人功力不俗,即便稍遜於他,也不會差太多。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全都死了。
不是死於暗殺,而是被無命直接登門,斬殺在眾目睽睽之下。
這幾日來,柳莊主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克敵製勝之計。
出乎意料的是,無命還未到,與無命有大仇的五家高手卻到了。
見到這五家高手時,柳莊主欣喜不已。
他原本的計劃雖周全,終究尚有些許破綻,如今有這許多高手相助,那便萬無一失了!
正是基於此,他才將五家高手邀上船,確保計劃能夠順利進行。
“萬門主放心,柳某也曾聽聞那無命厲害之極,自是不會小覷於他。在下的確做了萬全準備,定要無命那廝來得去不得!”
說到此處,柳莊主微微一笑,接著道:“再者說,如今有各位朋友相助,加之我孤柳莊也有些好手。我們六家高手合力,任那無命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惟有飲恨於此!”
眾人微一沉吟,便都默默點頭。
此番集結了六大勢力所有高手,縱是麵對那號稱‘神槍無敵’的楚天闊。
雖不敵,卻也可堪一戰吧?
想那無命武功雖高,又豈能與‘神槍無敵’相提並論?
一念及此,眾人頓時心下稍安。
須發皆白的萬門主神色似也稍有鬆動,道:“柳莊主所言甚是。隻是老朽還有一事不明,還望莊主解惑。”
柳莊主道:“不敢當,萬門主有話但講無妨。”
萬門主道:“柳莊主想必也知曉,那無命每次殺人都在初十。今日便是初十,莊主將我們請上船,想必非是欣賞湖光山色罷?”
柳莊主自嘲一笑,道:“萬門主說笑了。大敵當前,柳某如何能有這般閑情?在下隻是想,我等群起攻之,那無命固然難以抵擋,隻怕那廝見情勢不對,立即遁走,我等便無可施為了。”
萬門主不置可否,道:“誘那無命登船再群起攻之,柳莊主此計雖好,但若無命那小賊善水,這百餘丈的水麵,隻怕困他不住。”
“萬門主放心。”柳莊主微微一笑,隨後朗聲道,“來人,送一隻雞來!”
他顯然早有準備,話音才落,便有一名小廝送來了一隻大公雞。
柳莊主接過公雞,隨手便朝湖中擲去。
那公雞顯然極為怕水,甫一脫手,便使勁拍打著雙翅朝樓船飛來。
嗤!
一道破空聲響發出,那朝著樓船飛來的公雞身子猛地一僵,一蓬鮮血猛地自它身上噴出。
噗通!
染血的公雞跌入湖中,眾人急忙望去。
隻見那公雞左邊翅膀已被斬斷,隻剩右邊翅膀在水中撲騰著。
鮮紅的血自左邊湧出,不一時便已染紅了身周尺許湖麵。
眾人看看那隻雞,又看看柳莊主,神色間都是不解。
柳莊主卻帶著好整以暇的笑,目光始終不離那隻撲騰的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