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纏/綿,好不容易迎來天明,於久紅卻覺得自己依舊身處無盡的黑暗,那麼的冷,冷的讓她覺得惡寒。
她怔怔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嬌豔如花的美顏,清秀的眉間卻滋染上了鬱色。誰曾想到,昔日那個身出名門的賢淑女子,而今竟是如此的低/賤如泥?!
剛送走了東方俊的梅兒回到了屋子,看到自己娘子正在發愣,不由地怔了一下,擔憂地喚了聲“娘子。”
她不敢多說多問,生怕激怒了娘子,自從於家衰落了以後,娘子的性子就變得越發的古怪了!
於久紅輕輕地嗯了一聲,拿起月牙梳,慢慢地梳著鬢發,“退下吧!”
梅兒不敢違令,隻好退下,她合上了門,摸了摸藏在衣衫裏的銀兩...
“公子,這是何意?”梅兒彷徨地低下頭。
“拿著!”東方俊將手中的銀兩塞在了她的小手中,“幫我好生‘看’著你們娘子!可不能出了什麼‘差池’才好!”
差池?由深宅內院到煙花紅樓,年少的她已深知世間人情。心下一片蒼涼,他這是讓她出賣娘子啊!
“這...”梅兒頓時覺得手中的銀兩猶如盤石般沉重,一邊是貼身伺候的主子;一邊是能助自己走出風塵,高高在上的東方公子。這是個艱難的決斷,但是,命運卻早早就幫她做了決斷。又或者,命運從沒給過她選擇的機會。
“怎麼?嫌少?”
梅兒心一橫,屈伸又是一禮,“梅兒榮幸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唉...”梅兒重重地歎了口氣,方才的一幕幕纏繞在腦海裏,就像夢魘般揮之不去。可她現在隻能遵循著命運,寸步不離地把守在門外。
“哎喲~梅兒啊!你杵在這兒幹嘛?”一名身穿玫紅色衣裙的女子嬉笑道,她手裏搖著團扇,波光流動的眸子裏的笑意,讓人覺得很不是滋味,“莫不是做錯了什麼事?被你家主子責罰呢?”
“不不不!”梅兒連忙擺手,她笑了笑,道:“娘子她今兒心情不好,我有點擔心,所以才守在這裏!”
“心情不好啊?嘿嘿...”田昉掩嘴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不就是解悶嗎?這個啊...姐姐我最擅長了!”
說罷,便推開了門,梅兒來不及阻攔,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了進去。
誰都知道於久紅跟田昉是八字不合、水貨兩勢!田昉這會兒不就明擺著是要去落井下石嗎?梅兒心裏想著,不禁倒了口涼氣,事已至此,隻好鬱悶地合上了門,但她還是不敢有一絲鬆懈,依舊守在門外,聽著屋裏頭的動靜。
很快,屋子裏便傳出了田昉的說話聲,“喲~紅兒妹子這是怎麼回事?有什麼不開心的,說來聽聽,看看姐姐能不能幫幫你~~”
“你來作甚?”
“哎呀~看你這語氣!姐姐不就是想要來開解開解你嗎?人家一片好心...”
“嗬!那還真是該謝謝你的‘好心’了!梅兒!送客!!”
聽到於久紅並部愉悅的聲音,梅兒不由的一個抖擻,看吧看吧!就知道田昉這女人沒安好心!她就是故意來給娘子添油加醋的!
“哈...這話怎麼聽著有刺?你還以為自己還是於家的小娘子嗎?神氣什麼!你現在還不是個卑微的風塵女子!”
梅兒推門而入,還來不及看清屋內的情況,便被人撞了一下手臂。
“啊!”田昉被撞得險些摔倒了,她狠狠地刮了一眼梅兒,“沒長眼睛的呢!真是又怎麼的狗主就有怎樣的狗!哼!”
“你!!!”梅兒氣憤地擰過頭來瞪著她。
田昉不顧一屑地冷哼了聲,長袖一甩,憤然而去。
“娘子......”
砰!!!
一個精美的雕花首飾盒摔落在麵前,裏麵掉出了一個玉鐲子,摔了個粉碎,其他或銀質或金質的首飾倒沒有損壞。
梅兒嚇得腳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誰叫你讓她進來的!!!”
頭頂傳來於久紅的怒罵,梅兒顫抖著身軀,嚇得哭了起來......
沒走多遠的田昉聽到於久紅的罵聲,眸光意味不明地回頭看了一眼,這時卻有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哎呦!”她正想罵人,轉身隻見一名長相清秀、渾身酒味的男子,正用著朦朧的雙眼看著她。
“咦?你不是穆公子嗎?”田昉熟絡地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哼!”穆朝雨厭惡地拿掉了她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邁步而去。
“我說穆公子!再往前走就是久紅妹子的房間了,正好她今兒心情不好!你就進去安慰安慰唄!哈哈......”田昉幸災樂禍地在身後喊道。
聞言,穆朝雨停頓了一下,他哼笑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去。
那一年,桃花伴雨下,他們站在豔紅的油傘下。
他認真地說道:“春闈就要來了!待我考取功名,必定上門提親!紅兒...到時,你可願意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