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別過頭,不再看她,也不再多言。
“佐伊。”
“嗯?”
“我想聽第三個故事。”
“我高中時候喜歡過的那個男生,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他總是嘲笑我,罵我笨,罵我傻。他喜歡看我站在講台上,卻做不出來老師留的題目,出盡洋相。他也會很大聲地當著全班的麵告訴我答案。
“有時候,我覺得我特別了解他,有時候,我又覺得我一點也不了解他。他喜歡她的同桌,因為她同桌,他拒絕我的時候,用了自我認識他以來,他說過的最難聽的話。
“所以,我覺得不甘心。回國之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關於那件事,我想要一個答案。否則,那件事會永遠令我喘不過氣來,如鯁在喉。”佐伊說完,將杯中的最後一點紅酒一飲而盡。
“然後呢?”
“什麼然後,你找到他了嗎?”
“算是找到了吧。”
“那答案呢,你問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嗎?”
“我不敢問,也沒有機會問。我變了很多,他不認識我了,就好像我從來沒有從他的世界裏出現過一樣。”
佐伊話鋒忽轉:“可以給我一瓶啤酒嗎?”佐伊衝著黎明伸出手,黎明卻顧自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
電影裏,劇情正好到了布萊斯的爺爺對布萊斯說:“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世人萬千種,浮雲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佐伊悻悻然地收回手作罷,站起身來,問:“家裏有薯片嗎?”
“臥室或許有,不過也不一定,你去找找吧。”
“臥室有薯片?是你女朋友,哦不,前女友留下來的吧?”
黎明的臥室和索拉苒的臥室,風格完全不同,索拉苒的臥室是高端大氣的歐式風格,而黎明的則是木質地板還有盆栽,到處透露出日係風格,生機勃勃。
佐伊在黎明的木質儲物格裏翻騰,果然看到有一個很大的塑料袋,袋子裏裝滿了垃圾食品。她蠻力地抽出塑料袋,結果塑料袋下麵壓著很多書和本子,她力氣太大,下麵的東西接二連三地落下來,跟倒了的多米諾骨牌似的。
她趕緊給黎明撿起來,一堆黑色的筆記本裏,有一個藍色的本子顯得惹眼又唐突。奇怪的是,熟悉的感覺迎麵而來。
翻開其中一頁,那亂七八糟又毫無章法的字跡,瞬間讓佐伊愣在原地。狂風暴雨般的手法,將本子又翻回第一頁。果然右下角寫著:1203班任子萱。
是高二那年,她落在黎明那兒的錯題本。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還留著沒扔。
鼻尖突如其來,莫名酸澀,嗓子也沙啞得難受。
“怎麼了?”黎明低沉的聲線忽然從她的頭上方傳來,看她進來這麼久都沒出來,他就進來看看。
她略顯狼狽地恢複常態,然後慌忙合上錯題本,混在其他本子中重新放回原位。最後也把那一大包零食也塞了回去。
“黎明,小波忽然發消息說,臨時有工作,我要趕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