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翠翠被梨山大王捉了去,白蓮浦的田老倌便大病了一場。香樟樹下的混沌香再也沒有飄出來過。
村裏人都同情田老倌,隔三差五便有人送些雞蛋油鹽來。每每給田老倌送東西的人上門,都免不了將梨山大王大罵一遍,不過罵了也就罵了,出了田家的門,人們仍是樂嗬嗬的,隻要梨山大王沒將自己閨女捉了去,誰管他呢。
蔡和的爹娘尋思著再給蔡和找一個姑娘,被蔡和堅決地拒絕了。裸露著古銅色胸膛的蔡和,義憤填膺地站起來,用粗厚的手掌拍打胸膛,一臉決絕,“我蔡和發誓,此生非田翠翠不娶!她能被人搶了去,我便能救她回來!”
後來秋收的時候,蔡和家又增收了糧食,金燦燦的稻子像是鋪在田裏一樣,一眼望不到邊。
蔡和把收來的兩百多擔糧食全換成了錢,他已經在心裏開始盤算營救翠翠的計劃。
九月的白蓮浦,忙碌而又愜意。勞作的人早出晚歸,將稻穀收回院裏晾著,幾個人聚在一起,喝二兩劣質白酒,吃著女人們做好的簡單飯菜,享受著習習的秋風,嘮著家長裏短。
田翠翠成親當日被搶去的事仍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畢竟平靜的白蓮浦已經很久沒有泛起過漣漪了……
蔡二叔將幾顆花生米放進嘴裏,一臉陶醉地嚼碎,又小抿了一口酒,便打開了話匣子。“要我說啊,蔡和那小子還真是個情種,就咱村,除了她田翠翠,還有那麼多大姑娘,他就沒有瞧得上的?”蔡二叔砸吧砸吧嘴,又往嘴裏放了幾顆花生米。
旁邊有人應和道:“這你就不懂了,就咱村,哪個姑娘能有翠翠那麼水靈的,那女娃子從小美到大,大王能把她搶去也不是沒有道理。”
“你們聽說了嗎?蔡和在籌備人,聽說要組成隊伍上梨山救人,那些人是縣城武館的,要價可不便宜……”酒糟鼻老頭拿著一根筷子比劃著,又道:“不過蔡家家大業大,這點錢也不算啥。”
“娶個殘花敗柳的婆娘做錘子用,再美還不是破鞋一雙,還做過強盜婆子呢……”人群中有人“啐”了一口口水。
袒露著上身,汗臭味與酒氣齊飛的大漢們又紛紛議論起來,誰也沒有聽到田家院子裏的大門“嘎吱”一聲,接著是田老倌長長的一聲歎息。
混沌擔子擺放在牆角,因很久沒用的緣故,木頭四周已經出現了一些小細縫。捏混沌的麵粉躺在碗櫃裏發了黴;順著樓頂而下的蜘蛛爬上灶台;桌上的玻璃灌空空地,積了灰,要是翠翠在家的話,裏麵早已插滿了香噴噴從樹上摘下的桂花。
田老倌咳嗽了好一陣,習慣性地揭開茶盅的蓋子,裏麵卻沒有了為他準備的熱茶。
田老倌好像又蒼老了幾分。
白蓮浦的人在靜夜裏睡去,各人做著各人的夢。
“翠翠,爹要你平安。”田老倌閉上眼之前這樣說道。
白蓮浦所有的穀物都曬幹裝入糧倉後,蔡和帶著十幾人組成的小分隊上梨山去了。
十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全都是練把子的,有起路來身上的肌肉都在抖動。
十幾匹腳力上乘的馬,十幾個強壯漢子,十幾把大刀,十幾把弓箭,十幾根粗壯的木棍,隻半天功夫就到了梨山。
梨山後山。
梨山後山是蔡和曾經偵察過的,梨山後山地形起伏較大,便於隱藏;且後山把守的嘍囉較少,易於衝進去。
梨山主要馬匹都關在後山。蔡和已經算計好了,若是運氣不好在沒找到翠翠之前就被大王發現,他就用馬棚來威脅大王。隻需一把火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