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子夜,那大銀盆似的月亮已經高懸在空中了,像是在戲耍洗臉水一般,潑了一地清輝。
隨著藍衫主人“籲——”地一聲,棗紅色的馬鳴叫一聲,立即停下。接著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兩個小嘍囉已經走到了馬跟前來。
“二大王,您回來了……”一個小嘍囉點頭哈腰地,接過藍衫男子手中的褡褳。另一個小嘍囉則將馬牽到馬廄裏去。
“大哥睡下了?”藍衫男子邊走邊問邊上的小嘍囉。
小嘍囉忙道:“沒呢,沒呢,大王知道您今天要回來,一直侯著呢,小的們把酒菜都給備好了……”
藍衫男子點點頭,“正好,趕了幾個時辰的路,有些乏了。”
上了幾階石梯,藍衫男子已經到了一間木房前麵,房門大開著,從裏麵飄出一陣酒香。
“二弟!”一個漢子從裏麵走了出來,寬厚的手掌拍了拍藍衫男子的肩,一臉興奮,“二弟,你可算是回來了!快屋裏坐下吃酒。”
藍衫男子輕輕一笑,便隨漢子進去屋裏坐下。屋裏新劈的板壁還散發著木材的清香味,四周掛了一些磨得蹭亮的刀槍和一些散發著野性氣息的獸皮。藍衫男子在一張披著虎皮的太師椅上坐下,往漢子麵前的杯裏倒了一杯酒,笑道:“大哥,你知道外麵的人都怎麼說你的,說你梨山的大王,身長六尺,膀闊腰粗,再加上那把明晃晃的彎刀,閻王見了都要怕幾分……”
漢子“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肚子,大聲道:“他們還真是說得挺準,不像二弟你,瘦瘦纖纖,像個文弱書生似的。”說著將藍衫男子麵前的杯子掀開,直接放上一個酒壇子,“酒,要這樣喝才對!”藍衫男子也不推辭,抱起酒壇子就往嘴裏猛灌。
二人正喝得興起,突然闖進來一個小嘍囉,驚慌道:“大王,不好了,嫂子差人來傳話,說是小公子發燒了,上吐下瀉個不停。”
大王猛地將酒壇子摔在地上,怒道:“臭娘們兒,照顧個孩子都照顧不周到。請吳先生去看過沒有?”
小嘍囉瑟瑟發抖,支支吾吾道:“請了,吳先生已經去了……”
藍衫男子站起來,道:“大哥還是快回去看看小侄子罷……”
大王歎了口氣,“二弟啊,我老是追著你讓你快討個媳婦兒,現在看來一個人也有一個人的好處”,他從椅背上扯下外套,拍了拍藍衫男子的肩,“那大哥就先失陪了,你留在這兒,不準走,我去去就來。”
藍衫男子點點頭。
等大王離去後,藍衫男子靜靜地坐著,將酒倒在被子裏,一小杯一小杯地倒進嘴裏。才喝到十幾杯的時候,大王就回來了。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
藍衫男子將一壇酒放在大王手裏,道:“怎麼樣大哥,我侄子他沒事吧?”
大王擺擺手,“沒事,沒事,吳老頭說就是吃壞了東西,喝下幾服藥就好了。”
藍衫男子點點頭,將一塊鹿肉夾進大王碗裏,“既是如此,大哥就不要過多擔心了。”大王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哈哈,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二弟,不瞞你說,看著寶兒那紅撲撲的小臉蛋,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心都要化了……別看我表麵不怎麼著急的樣子,心裏呀,比誰都難受——來,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