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殺父仇人之女，還殘害過他和蘭兒的第一個孩子，她騙他，他該恨她。
他也的確恨過，可那恨沉澱之後，卻猶如雙刃劍，也痛了他自己。
他想告訴她，他等了她很久。
可話到了嘴邊，又縮了回去。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夜淩月死前的那一幕。
“奚九夜，若是有來世，我夜淩月，必定要你血債血償！”
她雙目泣血，那般的恨，那般的痛。
心一下子刺疼了起來，奚九夜遲疑著。
上前，生怕驚動了她，不上前，又唯恐她消失了。
她已經足足消失了五百多年了。
奚九夜有些異樣的眼神，落到了葉淩月的眼中。
她也覺得有幾分詫異。
忽的，葉淩月摸了摸自己的臉。
想了起來，自己臉上的妝容已除，這會兒的臉……
眼下這張真臉，和洪明月那張冒牌臉很相似，奚九夜怕是將她認成了洪明月了。
葉淩月甩甩手，就欲離開。
“月兒……”
奚九夜見葉淩月一臉的漠然，沒有恨，也沒有多餘的表情，不知為何，這般冷漠的她，對他視若無睹的她，卻讓他有些心慌。
他下意識地想攔住她，脫口而出的，卻是兩人相處時的稱呼。
與蘭楚楚喜歡叫他九夜哥哥，洪明月叫他奚大哥不同，夜淩月隻叫他“奚九夜”，無論是他還是流離失所的少族長，還是成了尊貴的神尊，她總是連名帶姓，脆生生的喊他奚九夜。
北境一些迂腐的老臣子會背地裏議論，說夜淩月目無尊長，沒把奚九夜這個神尊看在眼裏。
奚九夜那會兒聽到了，也曾一度介懷過。
可直到她死後，再也沒有人喊他奚九夜時，他恍然若失，這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奚九夜想了起來，那地煞女君主也是管他叫奚九夜的。
他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想起那女人來？
奚九夜心底不悅。
月兒？葉淩月止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差點就沒爆粗口，滾你丫的月兒。
我娘才管我叫月兒的好伐。
可是轉念一想，奚九夜那廝，白天還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剝皮抽骨的凶狠樣，怎麼一到了晚上，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那小糾結的表情，和他平日的畫風判若兩人啊。
葉淩月再一想，感情這廝不是叫自己，是在叫洪明月？
也對洪明月那女人，和自己有五六成相似呢。
原來洪明月和他的關係已經好到了這種地步了，真是一對大寫的狗男女。
葉淩月撇嘴，腳下一快，就要走。
“月兒。”
奚九夜見她要走，有些急了，身法比葉淩月還快了幾步，三步兩步就追上了淩月。
可就在他要抓住葉淩月的手時，她一下子不見了。
手中，隻碰觸到了冰涼的空氣。
“月兒？”
曠野裏，回蕩著奚九夜驚慌的聲音。
比失而複得更痛苦的是，再次失去。
奚九夜顧目四盼，可周遭哪裏還有夜淩月的影子。
她就好像鏡花水月，一下子消失了。
難道，他真的是在做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