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夜色裏。
雨勢漸大，車內卻暖融融，放著舒緩的音樂。
顧修澤特意開的很慢，一手還緊緊握著程佳冰涼的手，時不時側過臉看看她的表情。
見她神色無恙，他便感到安心。
程佳靠進椅背裏，有了些困意。
剛閉上眼，一腳急刹，身體不由自主向前衝去。
睜眼時，顧修澤已經在解她的安全帶。
前路茫茫，車燈打在雨幕裏，卻看不見前麵的車。
程佳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剛要問出口，就聽顧修澤道：“程佳，你不要怕，不管出什麼事，我都一定會在你身邊。好嗎？”
說完車身明顯晃了晃，像是小時候坐的蹺蹺板。
程佳這才驚覺，他們好像懸在崖邊。可容城哪來的山崖，該不是她在做夢吧？
“容江大橋垮了，我們現在懸在半空。不過你不要怕，隻要平衡還在，我們應該可以堅持到救援。”
說著他捏了捏程佳的手，很怕她會慌神。
程佳一聽，整個人僵住了，再也不敢動一分。
回握著顧修澤手，掌心裏一刹間就生出了汗。
“如果掉下去，會死嗎？”
“不會，我不會讓你掉下去。安安還在等著你。”
顧修澤的聲音從所未有過的溫柔，目光也滿是溫情。他很後悔，在辦公室裏沒有敞開心扉和程佳談一談。
以前還總是怪她，激起他的怒火。
其實，是他太要麵子，不可一世，總把她逼得豎起渾身棱角。
程佳心慌的要命，可顧修澤的話還是讓她安了心。
她輕輕吸了口氣，強迫自己放鬆下來，試圖轉移注意力。
“顧修澤，我今天去不是為了遺產，也不想惹你生氣。其實，我是想問你……”
忽然，車子一沉，程佳的心像被拋了起來。
赫然握緊顧修澤的手，死死咬著牙，生怕自己叫出聲增加動蕩。
顧修澤抻開手臂，將她的身體往椅背上按。
鐵一般的臂膀，死死壓著她，避免她往前衝。
“程佳，你聽我說，現在需要你爬到後座上。從後門出去，去多叫幾個人拖住車子，再來救我。好嗎？”
程佳雖被嚇得臉色慘白，可腦子卻沒停工。
她一出去，車子必然會失去平衡，還沒等她叫人，顧修澤就會連車帶人一起翻下去。
“不，我不去。要走一起走。”
“程佳，我比重，我一動車子就會傾斜，到時候我們都得掉下去。你比較輕，機會更大一點。”
“顧修澤，你當我傻嗎？車門一開，你哪裏還有機會。要死一起死！”
程佳急了，聲音不由抬高，也沒了方才的害怕。反倒冷靜下來，不滿的瞪著顧修澤。
眼神裏沒有疏離，沒有恐懼，有的隻是擔心。
顧修澤很想捏一捏她的手，讓她安心，可抻著的手臂一動不敢動，倏然笑開。
“和我一起死，傳出去名聲多不好。喬俢辰肯定要氣死的，說不定會給安安找個後媽，你願意嗎？”
程佳語塞，看著眼前的末路，又想到安安，忍不住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