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夜流暄番外5(2 / 3)

夜裏涼寒,我獨自半倚在床榻,不曾入眠。

翌日,待她與我一道用膳時,許是因昨夜被罰之故,她在我麵前越發的小心翼翼。

我靜靜觀她,心底越發不暢了。

她不知,她越來越小心,我便越來越討厭她這種卑微奴性之感。

“怎麼,又開始怕我了?”我終於,再度問出了這話。

這話出口的刹那,我生平第一次有這般濃烈的無奈,隻覺這句話,似是問她問過多次了,且每次,都問得這般無奈,甚至還得壓抑著怒氣,從而避免自己一掌朝她揮去,以解自己心底的不暢。

意料之中的,她搖了搖頭。

她一直都是這樣,耍著小聰明的隱藏自己的心思,做著一些事不對心的模樣,縱是現在怕我怕到極致,然而她卻不敢有骨氣的點點頭。

我知曉的,我都知曉的,我知曉她怕我,所以才不敢點頭,然而正是因為知道,我心底升騰出了半許煩躁。

我朝她輕哼一聲輕哼一聲:“既然不是害怕,那便是記仇了?因我昨夜罰了你,你便記仇了?”

我想撕破她的偽裝,不知是否是私心甚至是殘忍之心在作怪,我想讓她徹徹底底的將心思暴露在我麵前。

“鳳兮不敢!”她如是言道,模樣十成的恭敬。

然而,我本該再因她這言不對心的話生氣,但我卻莫名的忍住了,沒有緣由,亦或是委實不願真正嚇著她的緣故,我忍住怒氣了,隻是朝她道:“最好不是記仇!你當知曉,你乃我蒼月宮之人,你能恨盡世人,怒盡世人,惟獨,你不能恨我,怒我!”

我理所應當的說出了這話,不僅是話語底氣十足,就連威脅之意也十足。

她的確不該恨我,怒我,她能恨盡世人,卻獨獨不該恨我,隻因,不是我欠她,而是她欠了我,是她的父皇欠了我,更是她的北唐欠了我。

接下來幾日,她格外的消停,格外的溫順,卻也格外的少話。

她對我,除了恭敬,除了畏懼,剩下的,便是疏離了。

我覺察得到這點,是以,便破天荒的有些惶然與複雜,以至整日陪她坐著練琴,也跟著沉默。

心境不善,是以格外拒絕外人外物,我讓人將伏溪與葉蕪菁攔在了殿外,不讓任何人入殿打擾,我以前習慣了這種獨處的孤寂,習慣了這種沉默,但如今有她在我身邊,縱然不說話,我依舊孤寂落寞,但我卻終歸有些充實。

那些日子,我曾一直在想,日後的日後,待大局定下,我便將她拴在身邊,即便她恨我,怒我,但卻能被我禁錮在身邊,時時伴著我,這樣的感覺,倒也挺好。

海棠宴的前一日,我突然主動開口問她:“如果我利用了你,讓你行威脅之事,你會如何?”

我想知道這點,是以,我忍不住主動開了口。

縱然當時的聲音淡漠清冷,但我心底,卻是有些發緊。

果然,她沒讓我失望,她道:“你當初在姚府救了我,我這條命,本該是你的。鳳兮也懂知恩圖報,流暄,你利用我,我自然理解。隻求流暄能讓我保命。其實,鳳兮不怕死,隻是鳳兮此生未真正擁有過什麼東西,唯獨這條命,所以,我很珍惜,我想在這世界好好的活著,即便孤星帶煞,即便不被人接納,但鳳兮,依舊想活著。”

本是猜到她會這麼說,但如今當真耳聞,一時間,心底微微嘈雜。

我頓在原地,深眼凝望著她,我突然發覺,這幾日的沉默,似是讓她長大了,如若不然,憑她這膽怯之心,委實說不出半句讓我寬慰卻又莫名心疼之語。

我忍不住將她拉入了懷裏,緊緊的抱著。

我夜流暄此生,不再擁有任何東西,惟獨她。放眼這世上,也不再有人靠我這般近,惟獨她。

我也曾想說,我想讓她好好活在這世界上,活在我的羽翼之下,嬌貴萬千,受寵之至,然而我清晰的隻道,我陪不了她一輩子,日後的許多路,都要由她自己來走,所以,我務必,務必要讓她堅韌自強,務必讓她,傲然立於這天地間。

隻有這樣,她才可守著北唐,安然久遠。

我從不對任何事太過費心,惟獨對她,可謂是用了不少苦心,甚至不惜在她麵前嚴厲,然而她的確是對我言聽計從了,隻是,卻莫名的離我遠了。

我將她擁得極緊,大抵是心境變化之故,我強行忍耐心緒,極為難得的柔和了嗓音,朝她許諾:“你放心,你這條命,一直都會在!沒人能威脅得了去!明日你好生表現,我自會讓你,傾絕天下,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我以此鼓勵她明日努力,委實有些牽強與淡漠,但我夜流暄如今生性冷冽,委實說不出太過寬慰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