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翎死而複生以來,這是嶽林見她的第三麵,這個女兒在外五年,回京一年,卻是攪動了朝堂,也混亂了江湖。
朝廷百年規矩因她而廢,江湖數十年懶散風氣因她而變,他將她剔除宗譜,轉瞬間她帶著耀眼的身份回歸,爹不疼娘不在,本應活在塵埃裏的女子,卻因清屏寺一場大火,如涅槃之鳳,脫穎重生。
“嶽相這裏,比我想象的熱鬧的多”,嶽翎看著神情錯愕的嶽林,掃過地上還糾纏在一起的秦苑、秋蓮幾人,淡然開口。“翎兒,你怎麼回來了”,在外人麵前,嶽林永遠一副慈父的模樣,可隻有嶽翎知道,那溫和慈愛的麵目下藏著多麼冷情的心。
“丞相,左右四下沒有別人,不必惺惺作態了”,肖驚飛道。“肖世子,此話何意?再有我跟我女兒說話,肖世子何必咄咄逼人”,嶽林到底是長者,被小輩如此說,臉上總也是過不去,肖煜始終握著嶽翎的手,他能感覺到嶽翎的心,並不如表麵上一般平靜。
“早就不是了,嶽家族譜上早就沒了嶽翎此人,嶽相何來的女兒?”嶽翎道。“翎兒,我知道你怪爹,可是爹那時候不是沒有辦法嘛,我······”,嶽林不知該怎麼解釋。
“好了,丞相,今天我來,可不是來聽你有多少苦衷的”,嶽林還沒說完,嶽翎便開口打斷,“還有收起您慈父的情態吧,彼此都心知肚明,又何必逢場作戲”,嶽林聞言一怔,嶽翎這是下定決心跟他撇清關係了。
“大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父親”,嶽畫狼狽的從地上爬起,憤憤不平的道。“嶽小姐再管不好自己的嘴,我不介意讓你永遠都開不了口,別忘了,我不隻是嶽翎,還是幽靈山莊莊主令羽”。
嶽翎的話驚得嶽畫一個激靈,“不過說起來,我們兩個究竟誰大,還未可知,還得問問,你說是吧,嶽相?”嶽翎話風鬥轉,又回到了嶽林身上。
“殿下和王妃若是來看罪臣笑話的,現在看到了,請回吧”,嶽林果然恢複了冷臉,恨聲道,本來他以為哄哄嶽翎,沒準她還能求個情,可如今看模樣,似乎她更像來落井下石的。
屋裏的氣氛凝重了起來,羽林衛得了肖煜的話,遠遠散開守著,屋裏就剩了嶽林一家,以及跟著嶽翎、肖煜一起來的雲樓和肖驚飛。
“來吧,一起坐下聊聊,我想丞相大人應該有很多問題要問”,嶽翎和肖煜率先坐了下來,其他人縱是不情願,在錦書、星河、魂靈等的“威逼”下,也乖乖坐定。
“這次的事是不是與你有關?”嶽林看著嶽翎氣定神閑的模樣,眉頭一皺,他總覺得此事跟嶽翎脫不開關係。
“是”,嶽翎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為什麼?”嶽林幾乎暴走,卻還是強忍著心中怒火,恨聲道。“為什麼?嶽相,你好意思問我麼?”嶽翎反問道。
“我自問你回京一年,我對你沒有半分虧待,你就這麼恨我麼?清屏寺的事我已然跟你道歉,你祖母的事嶽杉也賠了命,嶽靜害你她也遠嫁了,這還不夠麼?”嶽林聲聲質問,聽的嶽翎很想放聲大笑,可她又笑不出來。
“不夠”,嶽翎大吼了一聲,隨即說道:“沒有半分虧待,就是在我毀容的時候,都不想與我一同吃飯;就是在唐茗薇辱我母親的時候,一句話不說,任由我被人笑話;就是嶽杉陷害我時,口口聲聲要將我送官;就是風思月算計我生死未卜之時,二話不說將我剔除家譜,讓我成為孤魂野鬼;就是我屍骨未寒,你就接回了要謀害我娘的凶手和一個私生女;就是在我重回於世之時,密謀要將我斬草除根······父親大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沒有半分虧待?”
眾人聞言,一身冷汗,嶽翎的聲聲質問,懟的嶽林一怔:“你,你知道?”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的多”,嶽翎冷笑過後,神情已然平靜,不顧還未回神的的眾人,嶽翎微微一笑,忽然問道:“嶽相,雖然可能你與肖世子碰麵的機會不多,可你有沒有覺得他有那麼一丁點的眼熟呢?”
“肖世子,你,你是?”被點名的肖驚飛抬頭與嶽林四目相對,以前他總是避免與嶽林碰麵,也刻意改了眉形發飾,而他離家之時也還是個孩子,所以嶽林從未認出肖驚飛還是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的。
反觀嶽林,他從未細細打量過肖驚飛,而如今乍一被嶽翎提起,他的心中出現了一個念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