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曲國分南北,南邊依海昌盛繁榮,北邊山巒起伏多蜿蜒險峻,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在這最北邊山賊悍匪層出不窮,尤其是那深山老林中更是猛獸橫行,就是窮凶極惡之徒也不敢隨意涉足大山深處。
世道說不上好壞,卻也苦了這北邊的百姓,有個一官半職的人也不作為,更有各方勢力盤踞於此,越往北走糾纏在這裏的勢力邊越是錯綜複雜,就一團亂麻泡在了渾水中。
姓吳的人,在這古曲國少說也有萬八千,沒什麼稀奇的,但在北境一處偏僻小鎮上的吳家卻可謂是怪事頻發……
綠帽山下有一鎮名為棒槌鎮,也不算小,有個幾千戶人家。
這裏的氣候怪的很,要麼是傾盆暴雨數月連綿,要麼是旱災頻發熱的家禽徹夜哀嚎,偶爾還來點天災人禍……怎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所以在這種摧殘中野蠻生存下來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少各個都彪悍如虎!
在棒槌鎮,家家戶戶全都以養殖牲口,捕獵野獸為生,耕作完全是興趣愛好,用鎮長常掛在嘴邊的話來說,“種你奶奶的莊稼,一年下來你們要是能有一旦米的收成,老子把後院牛糞全吃嘍!”
於是,這麼多年來鎮上家家戶戶頓頓是豬羊牛肉,五穀雜糧那是奢侈,水果蔬菜那是珍寶,要是鬧大旱災連水都沒得時候,煮家畜鮮血來喝也是常事了……
在這樣的環境與風俗下,棒槌鎮幹屠夫這行的人格外多,但屠夫也分個三六九等,剛入門的宰隻雞還好,要是碰上體型較大的家畜,保不齊一撅蹄子自己得在床上躺個好幾天。
至於那些入行多年厲害的屠夫,就將就個快狠準,宰牛就像切豆腐,而將這做到極致的便是老吳家的當家。
此人年過四十,光頭蓄著大胡,是一個典型的彪形大漢,名字叫做吳老三,人送外號吳一刀!就是因為他不管宰什麼牲口,都是一刀就能解決。
屠夫的手藝在吳家代代相傳,其父也做了一輩子的屠夫,而吳一刀經過二十多年的磨煉可謂將這一家傳手藝徹底發揚光大,手起刀落寒芒閃,看其掄刀都算是藝術,就那位鎮長對他可是崇拜的很,幾次三番要來拜師學藝,也算是給這棒槌鎮又填了幾抹荒誕……
或許是這麼多年殺生太多,終是引來了報應,吳一刀的大女兒眼瞅著都要二十出頭都還未嫁,倒不是沒有媒婆上門,隻是其性情太過彪悍,自懂事起就嚷嚷著終生不嫁,要做父親手上的殺豬刀……猶記那時吳一刀初聞此言渾身顫抖,不知是感動還是被氣到。
大女兒名叫吳嬋,出生時門外蟬鳴不斷邊起了個諧音‘嬋’,是吳家難得的好名字,吳嬋出生屠戶之家,雖性情彪悍卻長得俊俏,豆蔻年華時門檻都要被媒婆踩平,吳一刀夫妻倆樂的合不攏嘴。
不成想姑娘心氣高的很,莫說尋常人家就連鎮長家的公子都看不上,後來外麵議論紛紛,什麼風言風語都有,這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一腳踢開人高馬大的老父親,手持殺豬刀一夜之間幾乎上門把棒槌鎮所有媒婆都問候了一遍……在那之後棒槌鎮便流傳起了一句話:“山中大猛虎,不及吳大姐!”
至於鎮上的少年們見到這位女英雄也隻敢稱兄道弟,發自肺腑,真情實感,從未見過這個年紀的少年們在看向同齡少女時會有那般清澈單純的眼神……
一夜之間,吳一刀兩鬢生白,幾年過來兩口子也算是看開了,“唉,小娟你也別在安慰爹了,沒事兒,別人家的姑娘都是父親的暖心小襖,你是爹趁手的殺豬刀……也不錯,也不錯。”
“如此豁達,不愧是我爹!”吳嬋爽朗大笑,卻瞥到父親顫顫巍巍跪在了桌上一尊剛請來的菩薩像前,少許疑惑後豁然開朗,“也對,爹你年紀大了,拜佛念經也好,雖然我兄弟還小,不過你大可放心,咱吳家的手藝丟不了,明天您大閨女我就替父宰豬!”
“你出去吧……”
“爹你怎麼哭了?沒必要這麼感動吧?”
“你給我出去!”
……
再說這吳家二兒,實乃神人也!
出生時愣是悶著不哭,可急壞了接生婆,情急之下隻好抬手便大,啼哭震的雙耳生疼,猛然睜開眼睛直勾勾盯著接生婆,像是有著血海深仇一般,說是啼哭倒更像是咒罵,嚇得老太太險些將懷中嬰兒脫手扔出,還在吳一刀手疾眼快接到懷中。
那接生婆臉色煞白,逃也似的奪門而去,途中被門檻絆倒,磕掉了一顆門牙,也顧不得疼痛連滾帶爬遠去,自那之後便不再接活,轉行去種莊稼,心憔悴還趕上背,接連數年鬧大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