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紅燭在微風中搖曳，將坐在床畔身穿大紅嫁衣與她麵前身著大紅長衫的身影印在牆上，燭光飄蕩，他們的身影卻屹然不動。
女子的蓋頭被掀開，抬起有些沉重的腦袋，女子嘴角噙笑，下彎的眉角和上揚的唇角形成一個幸福的弧度，低頭的那瞬間，仿佛靜止了時光。
身前的男人倒是沒有開口，直挺挺地站立著，眼神飄忽。胸口上下起伏著，仿佛隱忍著巨大的情緒。
“夫君……”女子再度開口，微眯著她那雙迷人的杏眼，櫻唇微翹。
“別叫我夫君。”男子說完，便拂袖而去。女子僵直地坐在原地，凝視著他離去的背影，笑容僵在臉上。
“為什麼？”終究是忍不住開了口，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眼前的時候。
“杜音然，別明知故問。還有，就算我娶了你，這輩子，也休想我會愛你。”男人昂藏的身姿消失在眼前，那些話卻一直一直回蕩在杜音然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杜音然木然地將鳳冠取下，又將外衣脫掉，將頭上的首飾取下後，掀開灑有桂圓花生的被褥，輕輕地鑽進了被窩裏。
這是她的新婚夜，她被他的丈夫丟下了，一個人在這個偌大的空間裏，連蠟燭燃燒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桌上的合巹酒印下了明晃晃的燭火，滿室的紅色，原本應該是一個喜慶曖昧的夜晚的……
杜音然閉上眼想沉入夢鄉，一個翻身，淚水卻滑過眼角，沒入枕間。
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最終難以成眠。杜音然掀開被褥，穿上孟月為她縫製的繡花鞋，將嫩綠色的披風穿上，然後打開貼滿喜字的房門。
正值深秋，月色涼如水，夜裏的風也冰冷刺骨。杜音然拉了拉披風，輕移蓮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借此壓製住內心不斷翻騰而上的情緒。
當目光觸及那個背影時，卻是突然挪不動步伐，隻將身影隱於走廊的柱子後麵。
那一身大紅喜袍在蒼白的月色下，甚是刺眼。杜音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在他抬頭望月的動作中，所有一切了然於心。
風吹著他的喜袍，在靜謐的夜裏呼呼做響。庭院裏，花兒早已凋零，隻有各種菊花爭相開放，那棵杏樹，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杜音然微擰眉心，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那時，他們都還隻是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