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海濱高速,永定新河橋上,三車追尾。
一個老頭兒,怒氣衝衝,舉著手機罵街:“喂,行不行了,跟哪兒遛彎呢,這都半個點兒了,趕緊過來,不然投訴你啊。”
話音剛落,遠處駛來一輛08年的破捷達,開得飛快,到了跟前一腳急刹,老頭兒瞅見裏頭那人踩得都快站起來了,目瞪口呆:“我去,這特麼腳快踩進發動機了吧。”
破捷達下來一人,穿著墨綠色的查勘服,戴著墨鏡,一甩車門,仰頭抬腳,正起範兒呢,老頭兒實在憋不住,大吼一聲:“快過來!”
這人一溜小跑過來:“不好意思,來晚了,我是保險公司的,姓林。”
老頭兒怒氣衝衝,拿手指著這貨脖子上戴的一塊方玉:“是嗎,林戴玉嗎。”
“嘿,您高抬,我叫林玉,這就給您處理事故。”
林玉脖子上這塊玉,老爹說是傳下來的,早先那會兒倍兒綠,那個綠啊,沒法兒形容,價值連城就完了。可現在別說綠了,都發黃,老頭感歎,這都是歲月啊。可林玉感覺,這就是他爹結婚時跟濱江道買的,幾十塊錢的工藝品,明顯戴久了掉色。
他還是十分感謝老爹的,萬幸沒有真給他起個林戴玉的名字,叫林玉,算是撈著個人名兒。
畢業後尋了個保險公司查勘現場的工作,混了三年,還算勉強糊口。
今兒事故特別多,總算趕上了。
老頭瞧著林玉人畜無害的樣子,翻個白眼,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林玉舉著相機,一頓拍照。
拍完後跟往常一樣,安排幾個車及時去交警隊拿認定,回頭定損。正說話間,遠處一陣喇叭聲,幾人扭頭一看,一輛主掛車明顯刹不住,橫飄著就過來了。
“我尼瑪……”林玉在那一刻,心想:“爹媽哎,我要死了。”
咣!!
林玉身體被卷進了主掛車底下,世界瞬間一片黑暗。
他的胳膊垂在外麵,血順著指尖不停滴落。
主掛車司機呆呆得坐在車裏,瞪著前方。
有人在車頭前大喊:“打120,快啊,這孩子,這孩子……”
林玉身體扭曲,已經沒有了呼吸。
胸前的玉被深深壓進了胸腔,緊貼著心髒。
心血浸泡的方玉慢慢裂開一道裂紋。
一絲力量緩緩緩從方玉的裂紋處散出,在林玉的血脈中蔓延。
救護車呼嘯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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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仿佛有光。
周圍聲音嘈雜,還有人抿嘴哼唱。
“唱的什麼來著?好熟悉……我,沒死?哎呀,穿越了?”
林玉腦海中,浮現出各種電影的畫麵,《蝴蝶效應》,《環形使者》,《明日邊緣》,《回到未來》……
空氣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一種濃烈的味道。
“什麼味道……這裏是哪裏?異世界?”
林玉緩緩睜開眼睛,雪白的屋頂……去你的,總醫院。耳邊的聲音也清晰起來,這個病房都住滿了人,陪床的家屬,往來的護士,很是熱鬧。
……誰脫鞋了,這味兒,辣眼睛!
林玉心裏罵街,掙紮著坐起來,發現老爹坐在旁邊。
老爹看他醒來,慌忙扶著他後背:“真是太險了,差點兒,你啊,以後可得注意,嚇死人了你知道麼。”
林玉此時也一陣後怕,那一刻的感覺是那麼真實,不過好像沒受什麼傷。低頭摸索了一會兒,問老爹:“爸,我玉呢?”
老爹從兜裏掏出來:“在呢,有點裂了,沒事兒,回頭鑲點兒金補補,你啊,還是找個別的工作吧,這行兒太危險了……”
老爹還在那裏絮叨,林玉拿起玉端詳,斜著裂了一條紋。
從小到大,對於老爹的嘮叨,林玉早練就了左耳進右耳出的功力。不管老爹嘮叨,把玉戴上,想找點兒吃的,看見床頭放著一盤葡萄幹兒,皺眉說:“爸,我不愛吃葡萄幹兒。”
老爹咧嘴笑:“嘛葡萄幹兒,人這是一盤兒葡萄,你都昏迷倆禮拜了。”
“……”
老爹又接上話茬兒:“倆禮拜啊,你不知道,我和你媽都嚇死了,你別聽不進去,你這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