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啟程(1 / 2)

一個小鎮上最熱鬧的地方永遠是酒吧。

工作一天的農夫會在夜晚的時候帶著幾位好友來到這裏花上幾個銅子點上一紮最便宜的黑啤,來犒勞一下繁忙的自己。旅行商人們會在這裏向老板打聽附近商品的行情,並為老板帶來遠方的消息——那些王國首都中發生過的奇聞異事以及徘徊在貴族周邊的新聞八卦。吟遊詩人們會坐在吧台旁的一個小角落中,唱起恢弘的史詩歌謠和令人心碎神傷的愛情傳說。

當然,也少不了穿著護甲,背著武器的傭兵,雖然他們更喜歡自稱為冒險家。

傭兵這詞對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並不陌生,因為他們與普通民眾的生活息息相關。在那些幽暗的密林深處,在那些無際的曠野中,山賊、魔物、猛獸、盜匪等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普通人的安全,而他們便是處理這些事物的行家。護衛和圍剿,便是傭兵工作的中心。

然而並非所有的村莊和小鎮都會有傭兵工會的辦事處,但所有的村莊和小鎮都會有酒吧。

有酒的地方就有傭兵。

這是因為傭兵們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們需要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神經。是因為傭兵們需要用酒來祭奠那些已經陣亡犧牲的同伴。也是因為他們需要別人的歡聲笑語來麻痹自己不確定的內心。還是因為他們看不見前方的那道未來,他們需要用酒精來使自己淡忘那對未來所不確定性的焦慮。

而且傭兵有別於酒吧裏其他的人物。他們有著自己的氣場,跟其他人涇渭分明,他們就如黑夜中的一盞燈火,放出耀眼的光。那是在血海中出生入死的經曆使他們或多或少都帶有某種威壓。這些從血中生長出來的威壓讓那些愚昧的農夫不敢接近他們的領地,讓吟遊詩人在他們麵前低聲彈唱,讓旅行商人不會在他們麵前欺詐販騙。

所以當航洛一走進這間酒吧,他立馬就找到了他所要找的目標。

那是在酒吧右側靠近走廊位置的一張榆木桌子。桌子旁坐著幾個人,為首的似乎是一位三十出頭穿著黑犀牛硝化皮甲的男子。周遭的酒客們的歡聲笑語和高談闊論似乎都與這張桌子旁的人無關,他們隻是沉悶地喝著酒,仿佛有張無形的薄膜隔絕了他們與這間酒吧裏的其餘人等。

“閣下幾位是否便是《荒野旅人》傭兵團的人?”航洛來到桌子前問道。

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打量了一下航洛。他的雙眸有些灰暗,宛如倒映夜空的湖水,遠星在雙眸深處閃耀燃燒。

“想必閣下便是薩巴頓侯爵所說的雇主吧。”男人的聲音沉穩內斂,猶如陽光下那幽靜的湖底。

“航洛·克裏斯汀。”航洛躬身行了一禮,“本人僥幸獲得侯爵青睞,致使侯爵特意尋找各位來充當本人的護衛。”

“哪裏話。反而是我們接到侯爵親自給予的這個任務後倒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男子擺了擺手說,“我是《荒野旅人》的冒險傭兵團的團長,克魯德·斯特雅克。請多指教。”說完他向航洛伸出了右手。

“請多指教。”航洛也伸出右手回握了男人的手。克魯德的右手粗糙有力,手上布滿了跟岩石般堅硬的老繭。

“請容我介紹一下我小隊的成員。”握手過後克魯德的手並未直接收回,而是掌心朝上,水平右移到一位蓄有絡腮胡子的大漢麵前說,“這位是亞伯,我們的前衛。在他旁邊的女孩叫悠菲。”

那位被稱為亞伯的中年漢子大笑應道:“我是亞伯·哥舒翰,隊裏唯一的前衛。小哥你看起來挺瘦弱纖細的,如果遇見了什麼危險記得躲到我的身後來,大叔我保證你不會受傷。”亞伯說完後舉起酒杯,仰起頭將那滿滿一整杯的艾草酒倒入了喉嚨喝了個一幹二淨,隨後放下酒杯打出了一個響嗝。

而坐在他旁邊的那位少女則用十分平淡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悠菲·謝爾德。”然後少女停頓了片刻後似乎意識到對外人的介紹僅僅隻是報出自己的名字有些不充分,便補充說道,“魔法使。”

航洛聽見從少女嘴中說出的那三個有些熟悉的名詞後微微發愣,不由得多看了名叫悠菲的女孩幾眼。

悠菲穿著一件淡藍色的亞麻外套,內襯著一件白色襯衣,在襯衣領口處還有著一條綠色絲帶係成的蝴蝶結。銀白色的秀發在肩膀上方幾公分處便戛然而止,露出了天鵝般白皙的脖頸。發梢筆直秀挺,宛如北方和煦冬日中在屋簷下的冰淩,閃著瑩瑩的光輝。她的麵龐秀麗,眼神清澈,氣質像是雪山中一塊無暇的冰,卻並沒有令人感覺到了冷。

這個世界裏魔法並不是一個陌生的事物,所有人幾乎都能夠使用它。但前提是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來學習關於魔法的基礎知識理論,以及法陣、咒語、冥想、念能等運用,還要有大量的魔法素材來試錯,鞏固自己的知識和技巧。這些都不是一個平民所能負擔的起的,久而久之魔法變成了貴族以及新興的中產階級的身份代表,而平民們想要學習魔法隻能寄望於有法師看中自己的天賦收為徒弟。這其中自然不缺乏各種落魄法師以及流浪法師,他們遇見天賦好的苗子後自己沒有足夠的材料來教導學徒,又不忍心讓這些苗子泯為眾人,所以隻好在教授完一些基本的法術後悄然離去,任憑這些學徒自生自滅。這些學徒們想要在魔法上精進一步的話隻能自己去籌備材料的費用,很多學徒會因為花費了大量時間在賺取金錢身上而忽視自身的魔法修煉以至於自身的魔法修為不能有所建樹,停留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步。他們既不甘心徹底放棄自己的天賦,又無法叩開資深大魔法師的大門讓一些貴族乃至國家來支持他們,最後隻得在金錢與魔法之中疲於奔命,碌碌一生無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