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夜王以及西夜朝臣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西疆的戰事上,卻不知道大裕有一句俗語:“不怕前院點燈,就怕後院起火”,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支三千人的隊伍偽裝成了數支商隊從如今的七裏郡,也就是曾經的七裏國,進入西夜南境的迦南關。

迦南關乃是西夜最南方的第一座關隘,也是一幹西南小國進入西夜的必經之城,從迦南關一路北上,途徑翼落州、穀裏州就是西夜都城金九城。

迦南關可說是西夜的一道重要屏障。

當晚,當迦南關的西夜人還在安眠之中時,潛入關內的這三千人訓練有素地結集起來,風馳電掣地兵分兩路,對北城門和南城門分別發動奇襲……

守城的西夜將領急忙往兩邊城門調兵遣將,卻發現對手如同天降神兵,一個個皆有以一敵十之能,下手毫不留情,頗有幾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

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和兵器交接聲中,迦南關的南城門被幾人合力推開,那隆隆的聲音在黑夜中如同地龍翻身般,也仿佛是黑夜中響起的一個信號。

然而,此時的西夜人還不知道,西夜馬上就要翻天了!

南城門外,一支支火把點亮,數千名將士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為首的是一個身穿月白衣袍的青年,削瘦儒雅,淡定從容。

“滋吧滋吧……”

無數火把在空氣中熊熊燃燒著,昏黃的火光在青年的臉上灑下一層瑩光,他看來俊美非凡,風度翩翩,沉穩內斂之中英氣逼人。

在四周殺氣騰騰的氛圍中,這個如書生般的青年看來那麼突兀,就像是把文戲中的小生擺到了武戲中一般,有一種詭異的不和諧感。

“走!”

儒雅青年簡單的一個字落下後,便信步走在最前方,他身旁的黑衣青年悠哉地與之並行,身後的士兵們緊隨其後,步履隆隆。

他們一進南城門,就有一個身披古銅色盔甲的娃娃臉青年迎了上來,正是傅雲鶴。

他抱拳對著官語白行了軍禮:“侯爺!”

“傅將軍,城中情況如何?”官語白淡淡問道。

兩人一邊往前走,一邊說著話。

“侯爺放心,”傅雲鶴挺直胸膛,一手握著劍鞘,看起來英姿勃發,“迦南關的南城門和北城門皆在我軍掌控之下,絕無任何一人逃出城外。現我軍折損七十人,殲滅敵軍五百人,俘虜三百人,敵軍還有三百人負隅頑抗……一個時辰內必可全數拿下!城中西夜百姓皆閉戶不出,暫時無傷亡……”

他的語調鏗鏘有力,眉眼之間更是意氣風發,曾經困擾他的心結在上次和蕭奕一番談話後,徹底解開了。

大哥既然能信任自己,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讓自己來領軍打這麼重要的一仗,他又何必鑽牛角,耿耿於懷。

正像大哥說的,他如今在南疆軍,身為軍人,服從軍命就是,別的也不用多想,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助安逸侯拿下西夜!

想著,傅雲鶴的神色之中又有一抹複雜,飛快地瞥了眼身旁官語白俊朗的側顏。

他早就知道官語白和大哥蕭奕感情不錯……如今看來,恐怕比他所想的更好!

這兩人到底是如何成為知交好友的呢?!

他隻糾結了一瞬,就摸著鼻子不再多想,別人的事,何必管那麼多呢!

他現在該想的是,等這一仗打完後,他也能成親了。

霞表妹還在駱越城等著自己凱旋而歸呢!

傅雲鶴嘴角一勾,露出傻兮兮的笑容,隻聽官語白沉吟著又道:“傅將軍,傳令黎副將、遊參將、吳參將到守備府商議軍情!”

“是,侯爺。”

傅雲鶴立刻傳令下去,一炷香後,幾位將領便聚集在守備府的正廳內,一張偌大的書案被擺放在廳堂中央,書案上平鋪著一張巨大的輿圖,那輿圖上不僅是詳細標記了西夜的地形,還標了許多不同顏色的小旗子……

“西夜十二族,這十二種顏色旗子分別代表這十二族的分布……”

官語白垂眸盯著輿圖,修長的手指在輿圖上指點著,對著眾人徐徐道來。

占領迦南關僅僅是他們的第一步,這場戰役才剛剛開始,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挑戰,這注定是一條由鮮血與生命鋪就而成的路,所以決不能出一點差錯!

廳堂內的氣氛分外凝重,也唯有一旁的黑衣青年無論神態還是肢體都尤為輕鬆。

他獨自坐在旁邊的一把高背大椅上,悠哉地給自己斟酒,還招呼一旁的小四也過來喝酒,可是小四根本就充耳不聞,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眾人中心的官語白。

司凜也順著小四的目光看去,官語白的表情是那麼全神貫注,一雙烏眸中平日裏的溫潤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銳氣,是殺氣。

這是他所知的官語白,曾經的官語白,本來的官語白!

官語白本來就是皇帝用區區一個“安逸侯”的名號就可以豢養的。

他並非溫順的綿羊,而是一把絕世名刀,這把刀本該屬於皇帝,現在卻“陰差陽錯”地落入蕭奕手中,對大裕而言,這究竟是福,還是禍呢?!

司凜仰首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勾出一抹似笑非笑,這又與他何幹?

反正語白高興就好!

夜色緩緩地過去,當一幹將領從守備府時走出,外麵的天色已經是蒙蒙亮了。

眾將各歸各營,休息整頓,然後於次日起繼續喬裝北上……

西夜那邊的戰線正如官語白和蕭奕計劃般步步推進,蠶食鯨吞;而駱越城裏,於修凡、常懷熙和閻習峻等一眾新銳營的小將卻很是鬱悶,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每日在駱越城大營當值時都絞盡腦汁地在蕭奕麵前晃悠,試圖委婉地提醒蕭奕,卻是未果,新銳營直至今日都沒有得到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