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是她的枕邊人,如何不知道她曾經在夢中數次叫著哥哥然後猛然驚醒,隻能把這筆賬暫且記在皇帝的身上。
他反握住南宮玥的手,在她掌心搔了一下,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笑著道:“阿玥,你不是說要給臭小子取名字嗎?”
一說到取名的事,南宮玥果然因此分了心,之前的怨艾又湧上了心頭,“狠狠”地瞪了蕭奕一眼。
懷胎十月,她和蕭奕其實沒少取名字,可是他們取的名字都是女孩子的,一個男孩的名字也沒有,甚至,孩子都兩個月大了,她和蕭奕好像是把這件事完全忘記了一樣。
可憐的寶寶!
南宮玥愧疚地朝床榻上酣睡的小家夥看了一眼,心道:她這做娘的實在是對不起他,以後要加倍對他好才行!
“百卉,百合……”南宮玥喚來了百卉、百合幾人照顧小家夥,跟著就和蕭奕一起去了小書房。
由南宮玥親自磨墨,蕭奕自己鋪紙,取筆先寫下了一個大大的“火”字,然後道:“阿玥,臭小子這一輩,名字中帶‘火’……”
說話的同時,他又寫了幾個字:爍、炯、烑、煒、炐。
南宮玥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是族裏的幾個小子吧?”
蕭奕點了點頭,既然有人已經取了,當然不能再給臭小子了。不過,這幾個字也實在不怎麼樣,哪裏配的上他的兒子!
蕭奕一邊挑剔地想著,一邊又拿了一張宣紙,揮筆自如地一鼓作氣寫了二十幾個字:煬、炻、熾、燁、煌、狄……
每一個字的偏旁都帶了“火”。
跟著,南宮玥又接手,補充了七八個字。
有些字一看就配不上他們的兒子,小夫妻倆很有共識地先“刷刷刷”就劃掉了十幾個,之後就越來越難取舍了……
“‘煬’不好,堂堂男子漢怎麼能叫‘小羊’,將來上戰場豈不是讓人笑死?”
“‘燁’是光輝燦爛。”
“‘爦’字好像太難寫了。”
“‘煜’字不錯,日以煜乎晝,月以煜乎夜。”
“……”
小夫妻倆在小書房裏足足商量了一個時辰,紙上還剩下了兩個字,一個是“燁”,另一個是“煜”。
蕭燁。
蕭煜。
南宮玥慎重地落筆把兩個名字分別寫在了兩張紙上,跟著擱下筆,抬眼對蕭奕苦惱地說道:“蕭燁,蕭煜,這裏兩個名字念起來好聽,寫在紙上也工整,寓意更是極好的。阿奕,你說我們給寶寶選哪個字好?”
蕭奕心裏的酸水又湧了上來,不就是取個名字嗎?阿玥何必如此費神?既然這兩個字都好,那從中隨便挑一個就是!
蕭奕隨口提議道:“那就讓臭小子自己決定唄?”
南宮玥心念一動,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道:“阿奕,你的意思是說用‘抓周’?”
蕭奕其實什麼“意思”也沒有,也就是隨口一說,但是話說到了這份上,也隻能當他就是這個意思了。他若無其事地點頭應了一聲。
南宮玥又低頭去看那兩張紙,含笑地喃喃道:“這樣也好,讓寶寶從裏麵挑一個,然後另一個字就給他弟弟用,阿奕,你說可好?”
蕭奕的麵色僵了一瞬,心道:一個臭小子就夠了,再來一個跟他搶阿玥?……他才不要呢!
“阿玥,其實啊……”
蕭奕急切地攬住了南宮玥的肩膀,“義正言辭”地跟她說起一個孩子的好處來,比如臭小子可以得到他倆更多的“關愛”;比如臭小子長大了,他們才能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比如就沒有父母偏心的問題了,比如……
一時間,隻聽得世子爺的聲音好似魔音穿耳般傳來,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外頭服侍的丫鬟們默默地往外避了避,她們不知道世子爺最終有沒有說服世子妃,卻知道這一日,他們的小世孫終於是有名字的人了。
蕭煜。
他最後給自己選了這個名字。
日以煜乎晝,月以煜乎夜。
月落日升,第二日,駱越城的氣氛變得愈來愈凝重,皇帝的那道聖旨和世子爺蕭奕抗旨一事不僅是在各府之間傳開了,連不少百姓也都聽說了此事,消息仿佛長了翅膀般傳開,一時間,駱越城的上方仿佛是籠罩著一層濃濃的陰雲一般。
喬大夫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嚇到臉色發白,差點就沒暈過去。
她喝了碗定神湯才緩過來,立刻就趕來鎮南王府想要勸鎮南王……因為下人都被姐弟倆遣出了外書房,沒有人知道鎮南王和喬大夫人在裏麵說了什麼,隻知道喬大夫人惶恐而來,卻是憤怒而去,口口聲聲說再也不會管鎮南王的事。
可是離開王府後,她立刻就冷靜了不少,擔憂又瞬間湧了上來。
沉吟片刻後,喬大夫人便吩咐車夫調轉車頭,往驛站去了,她打算去找三公主說說項。
哎——
喬大夫人不知道歎了多少口氣,覺得自己為王府真是操碎了心,偏偏無論是鎮南王,還是王府的其他人,都不領她的情!
而此時,陳仁泰也在驛站裏,準確地說,是在三公主的房間裏。
除了陳仁泰,還有平陽侯,兩個中年人在下首的兩把圈椅上麵對而坐,彼此四目對視,目光之間火花四射,絕對稱不上友好。
“侯爺,”陳仁泰隨意地對著平陽侯抱了抱拳,無論是說話的語調,還是舉止,都沒有一絲下級官員對上官的尊重,語氣中甚至還帶著一絲質問,“這鎮南王府在南疆占地為王,絲毫不把皇上和朝廷放在眼裏,敢問侯爺為什麼不如實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