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才會輸了,輸得徹頭徹尾!

雖然他自信可以熬住那些皮肉之痛,他可以忍下那些奇恥大辱,他可以耐心地蟄伏十年,甚至二十年……但問題是以蕭奕心狠手辣的本性,恐怕不會給他任何活路了!

不過,就算他死在這裏,也不代表他輸了,隻要他的血脈流傳下去,他的後人一定會為他報仇的!

就像蕭奕如今為母複仇一般……

而且——

他也不能讓蕭奕這麼痛快!

奎琅忽然仰天長笑,那雙幽深的眸子綻放出異樣的神采,朗聲道:“輸給二位這樣的人物,吾服了!”

說著,他淩厲的目光又一次射向二人,冷笑道:“安逸侯,你也是一個英雄人物,難道你就甘心屈膝於蕭奕之下?!你們大裕有一句話:‘狡兔死,走狗烹’,等蕭奕稱王立業的那一刻,恐怕第一個有性命之憂的人就是你!”

地牢中靜了一靜,一旁的一個士兵忍不住出聲道:“放肆,還敢……”

蕭奕抬了抬手,示意士兵噤聲,然後笑吟吟地轉頭對官語白道:“小白,你瞧,他想挑撥我們的關係呢!”

官語白隻是淡淡地一笑。

蕭奕歎息著又道:“有的人就喜歡以己度人,自己心黑,就以為別人也心黑;自己想當皇帝,就以為別人也想當皇帝……”

奎琅麵露不屑,他還以為蕭奕是個梟雄,沒想到也不過是如此,都到了這個地步,還不肯承認自己的野心……又或者,蕭奕是忌憚官語白?!是啊,一山難容二虎,這兩人也不過因為一時的利益走在一起,遲早要殺得你死我活!

蕭奕根本看也沒看奎琅,意味深長地繼續說著:“比如我們的皇上,比如恭郡王韓淩賦,比如……”

說了一半,他就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說,而奎琅卻是眼睛一瞠,不明白蕭奕為何提到韓淩賦,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他驚疑不定地看向了蕭奕,但是蕭奕已經不打算再理會奎琅了,反正該知道的,他已經都知道了。

蕭奕淡淡道:“小白,我們走吧。”

蕭奕和官語白轉身就走,留下奎琅死死地瞪著蕭奕的背影,他想問,卻又不敢問,就怕言多必失……

“咚!”

地牢的門重重地關上了。

地牢裏無論白天和黑夜都是漆黑的一片,仿佛晝夜在其中已經失去了意義,蕭奕和官語白不疾不徐地走出了碧霄堂的地牢,外麵是昏黃的一片,夕陽落下了大半,此時已經是黃昏了。

沒有陽光的冬天涼颼颼的,寒風陣陣,小四眼明手快地給官語白披上了厚厚的鬥篷,而蕭奕還是那一身單薄的錦袍。他仰首看了看空中淡淡的月亮,長舒了一口氣,僵直的身形放鬆了下來。

“小白,平陽侯已經派人回王都去請旨了。”蕭奕閑話家常般說道。

官語白攏了攏鬥篷,微微頷首:“看來王都那邊可以過個‘熱鬧’的好年了。”他嘴角微勾,笑得意味深長。

可不就是!蕭奕也笑了,歎了一句:“這麼快又要過年了呢。”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一起走過兩段小路後,就分道揚鑣,官語白回了王府的青雲塢,蕭奕自然是去了他和南宮玥的院子。

南宮玥正在東次間裏等著他,她也知道他去見奎琅所為何事,心下難免有些擔憂,在看到蕭奕的那一瞬,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丫鬟們立刻識趣地退下了。

蕭奕也坐到羅漢床上,溫柔地把南宮玥攬在懷中,跟著就把剛才發生在地牢中的一切都一一告訴了她。

氣氛起先有些凝重,但是當她聽到奎琅竟然不自量力地想要挑撥蕭奕和官語白時,南宮玥差點沒笑出來。

對上南宮玥忍俊不禁的眼眸,蕭奕挑了挑眉,故意逗她:“阿玥,你說他是不是厚臉皮?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狡兔’,小兔子都要委屈死了!”

這一次,南宮玥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奎琅那糙樣確實是和兔子相差甚遠。

蕭奕見她被逗笑,好像是辦成了一件大事一樣,得意洋洋地俯首在她嘴角親了一記。

南宮玥清了清嗓子,說起正事來:“阿奕,這幾天,隻有三四個府邸的夫人去拜見過三公主,我估摸著她恐怕是要急了,說不定過幾日還會再來碧霄堂……”

“她要來,我們就要見嗎?”蕭奕皺了皺鼻頭,冷哼了一聲,然後摸了摸南宮玥的腹部說,“阿玥,你現在還是乖乖養胎,那些不相幹的人,就別理了。”

南宮玥乖順地應了一聲,其實她也沒興趣見三公主。

蕭奕的大掌在她的肚子上貼了一會兒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趕忙從袖口裏掏出了一張隨意折疊起來的紙,攤開後,遞給了南宮玥,表功道:“阿玥,你看看!”

南宮玥看了一眼後,就是眸中一亮。

這張滿是折痕的紙上畫了幾個玉佩的草圖,其中有幾個已經被人隨意地用筆劃去了,還剩下兩個樣式。

第一個是鷹,中心的圓形玉佩上刻著一頭雄鷹,鷹喙銜住外圍刻著雲紋的環佩;第二個是貓,外圈的大貓成環形圈住中心蜷成一團的小貓。

兩個玉佩都是子母環佩的設計。

蕭奕是提過要給他和囡囡刻一對子母環佩,以後父女倆一人佩戴一個,不過南宮玥以為他隻是隨口一提,卻沒想到他早就放在了心上。

蕭奕自然看出南宮玥的驚訝,不滿地努了努嘴,仿佛在說,他答應她和囡囡的事有食言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