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聲請命如雷震,學子們一個個都是滿臉通紅,群情激憤。
兩個守衛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歎了口氣,勸道:“我看你們還是回去吧。你們勢單力薄,就算求也沒用的,還是回去再好好複習,錯過了這次恩科,還有下次的會試。你們再鬧下去也討不得好的,萬一被奪了功名,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學子們一聽皆是麵麵相覷,心中有些忐忑:是啊,當權者最忌百姓聚眾鬧事,在場這麼多學子,若是朝廷打算革除幾個挑事者的功名,那也未嚐不可能。十幾年的苦讀,家裏人的殷切期望……
學子們表情各異,不少人開始心生退意。
這時,那為首的青袍學子霍然地站了起來,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青袍學子雙目充血地瞪著那黑色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兩個金漆大字:
貢院。
這是天下學子實現理想的第一步,卻是這麼一個肮髒的地方。
青袍學子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嘶吼道:“朝堂不公,徇私舞弊,大裕危矣!”
“鄧兄……”
他身後的一個褐袍學子想拉他的袖子勸他幾句,可是已經晚了一步,那鄧舉子猛然朝前方貼著榜文的白牆撞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後,隻留下一地的鮮血飛濺上白牆,飛濺上那明黃色的榜文,將數個名字染上了刺目的血漬,看來觸目驚心!
鄧舉子死前的嘶吼聲回蕩在眾位學子的耳邊:“朝堂不公,徇私舞弊,大裕危矣!”、
學子們為之而沸騰……
……
此事次日早朝就由朱禦史如實上稟,滿朝駭然。
朱禦史最後道:“皇上,舞弊徇私令天下學子心寒,如今學子群情激憤,皇上聖明,請還天下學子一個公道!”
禦座上的皇帝麵色陰沉,卻是沒有立刻表態。
這時,又有個大臣出列道:“皇上,臣以為朱大人所言甚是,天下學子乃是我大裕未來的棟梁之才,更是我大裕繁榮昌盛的根基,此事若是不能給眾學子一個交代,朝廷威信何在?大裕危矣!”
皇帝沉吟片刻,就算他原本想慢慢查、細細查,現在也不得不有所作為了。
至少得先安撫住了這些群起激憤的學子們。
“傳朕旨意,暫押南宮秦,重查試卷!”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鏗鏘有力,聲音落下的同時,滿朝寂靜無聲,沒有人注意到俯首躬立一旁的朱禦史嘴角勾出一個得意的弧度。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早朝就這麼散了。
早朝後,錦衣衛指揮使陸淮寧奉旨率領一眾錦衣衛策馬趕往南宮府。
一眾鮮衣怒馬的錦衣衛所經之處,百姓無不避讓,不少人都暗自揣測著,錦衣衛出馬,一定沒好事,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哪個府邸要倒黴。
錦衣衛目標明確地穿過幾條街,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南宮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南宮府團團包圍。
府中的下人還搞不出清楚狀況,隻能戰戰兢兢地領著陸淮寧和幾個錦衣衛去了南宮秦的外書房。
“南宮大人!”
陸淮寧還算客氣地對著起身相迎的南宮秦抱拳,又抬了抬手中的那卷聖旨,在宣讀了旨意後,說道:“還請南宮大人隨我走一趟。”
盡管南宮府眼看著似乎大廈將傾,可是陸淮寧卻也不敢太過怠慢,畢竟就算南宮秦這次栽了,南宮府的二少爺還是詠陽大長公主的孫女婿,五皇子殿下的伴讀,更別說南宮府還出了一個鎮南王世子妃呢!別的不說,鎮南王世子那脾氣,就連陸淮寧也不敢輕易招惹。
更何況,如今大罪還未定,陸淮寧自然也得禮敬幾分。
南宮秦雖然還不知道今日早朝的事,卻已經聽說了昨天發生在貢院的慘劇,幾乎是徹夜未眠,心裏也隱隱料到了這一刻的來臨。
他爽快地一笑,笑容中透著一絲苦澀:“本官不會讓陸大人難做的……”
他撫了撫衣袍,隨著陸淮寧離開了,腰板仍舊挺得筆直。
不過不到一盞茶時間,一眾錦衣衛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
南宮府中頓時人心惶惶,立刻就有下人去榮安堂稟告蘇氏,蘇氏一下子昏了過去,榮安堂中亂作一團。
柳青清大著膽子掐了蘇氏的人中,又給她聞了聞鹽巴,蘇氏方才悠悠轉醒……
雖然蘇氏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看著眼神還算清明,一屋子的人都稍稍鬆了口氣,柳青清亦然。
如今的南宮府早已是柳青清當家,這幾年也足夠她在府中建立起足夠的威望,她當機立斷召集了府中的幾個管事嬤嬤,並接連下了幾道命令:“……吩咐下去,不許府中下人非議此事;如有逃奴,一律杖斃;還有,讓門房閉門謝客……”
管事嬤嬤們領命而去,在殺雞儆猴的杖責了幾個下人後,府裏總算稍稍平靜了下來,隻是所有人都免不了有些惶惶不安。
畢竟,若是主家定罪,他們都得被歸於官奴發賣,到時候,逃不過妻離子散的命運。
柳青清忙得有些焦頭爛額,這時,一個青衣小丫鬟氣喘籲籲地小跑著進了廳來,屈膝稟道:“老夫人,大少奶奶,恭郡王府的白側妃來了。”
白慕筱來了?!柳青清眉頭一皺,對於這位白家表妹實在是沒什麼好印象。
她正欲開口,就見一旁蘇氏在王嬤嬤和冬兒的幫扶下坐了起來,喜形於色,急切地說道:“快讓表姑娘進來!”她仿佛找到了救星般,喃喃自語,“筱兒是個好孩子,這些年又深得恭郡王的寵信,若是她能說服恭郡王幫著老大求求情,那老大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