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奕話音落下的那一瞬,欄杆從桌麵滾落,“咚”的一聲落在地上,又骨碌碌地往前滾去。
屋子裏的氣氛有些凝重,直到一聲激動的貓叫突然響起,“喵嗚——”白貓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興衝衝地朝滾動的欄杆撲了過去,用爪子推啊滾啊又抱著咬啊……
“噗——”蕭奕哈哈大笑出來,笑得前俯後仰,好像一個頑皮的大男孩。
南宮玥忍不住也跟著笑出聲來,屋子裏一片輕鬆愉悅。
丫鬟們看著貓小白,卻是有些糾結,現在是該由著它玩,還是趕緊抱走它呢?
沒等她們糾結完,白貓已經覺得無趣了,輕盈地從欄杆上躍過,然後大搖大擺地出屋了。
南宮玥目送它離去,跟著,她俯首看向地上的一段欄杆,唇角微微翹起,說道:“嗬,左不過也就這些手段罷了。”
這事兒處置起來其實簡單的很,就算沒有真憑實據,但一個妾而已,又不需要弄得像官府審案一樣人證物證俱全什麼的。
隻不過……
梅姨娘頗得鎮南王的寵,偏偏如今又有了身孕,這就有些麻煩了。
好不容易,阿奕和他父王的關係才有所緩和,若隨意處置,很有可能讓父子倆的關係再次變得僵化。
這幾年,南疆連接麵臨外亂,無數將士們付出了鮮血和生命,阿奕更是身先士卒,浴血拚殺,這才換來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守住了這片疆土。現在看似太平,但其實外患未淨,一則周圍小國還有蠢蠢欲動之勢,二則朝廷對南疆始終懷有忌憚之心。外患未淨之際,絕不能再有內憂了。
再者……
想起蕭奕前世那種種不堪的名聲,南宮玥的秀眉微微蹙起。
今生,既然阿奕有了她,她就不會再讓內宅的這些烏糟事影響到他。
南宮玥含笑望著蕭奕,說道:“……阿奕,內宅自有內宅的處事之道,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閑著也是閑著,慢慢陪她玩兒便是。”說著,她漫不經心地吩咐道,“梅姨娘救五姑娘有功,賞白銀一百兩。鵲兒,你去辦吧。”
鵲兒脆生生地應了一聲“是”,屋裏的丫鬟們全都抿唇輕笑。
蕭奕沒有說話。
他深深地看著南宮玥,一雙瀲灩的桃花眼隻有她,也隻映得下她。
他的臭丫頭總是這樣,萬事替他考慮周全,而他為她做的始終是太少。
他忽然大臂一伸,將她緊緊地攬入自己懷中,他的臉埋在她的頸窩裏,汲取著她身上散發的馨香……
丫鬟們互相看了看,有誌一同地默默後退著。
南宮玥不好意思地推開了蕭奕,說道:“阿奕,我們還要陪外祖父去用晚膳呢。”
蕭奕怔了怔,這才想起了自己還約了官語白一起去聽雨閣陪方老太爺用晚膳的事。他一臉委屈地蹭了蹭她,這才不舍得放開了手臂。
南宮玥心裏鬆了口氣,迫不及待地拉起蕭奕的手,道:“我們趕緊過去吧,別讓外祖父久等了。”
兩人說笑著往聽雨閣去了。
說到底,梅姨娘之流,還未曾被他們放在眼裏。
一進聽雨閣的院子,他們就看到小四百無聊賴地坐在樹枝上賞著空中淡淡的明月,他隻是輕飄飄地瞥了蕭奕他們一眼,就繼續抬頭望著昏沉沉的天空。
看來官語白比他們早到了一步。
聽雨閣的一個小丫鬟在前麵給兩人領路,還未進門,就聽到了方老太爺爽朗的笑聲:“……語白,這幾幅畫是我這趟回和宇城從老宅的庫房裏找到的,你來替我品鑒一下。”
官語白含笑道:“這一幅《萬馬奔騰圖》是當朝書畫大師柳久人的作品吧?”
“語白你的眼光果然好。”方老太爺更歡喜了,滔滔不絕地說著,“這是柳久人早年之作了,他年輕時自號青山居士,這畫卷右下角蓋的這方印也是柳久人自己所刻,雖然刻藝還有些生嫩,但是已經自成一派。”
話語間,南宮玥和蕭奕步入書房旁的一間畫室中,隻見官語白正站在懸於牆上的一幅水墨畫前,輪椅上的方老太爺就坐在他身旁。
方老太爺對著小夫妻倆招手道:“阿奕,阿玥,你們可來了。”說完,他又趕緊吩咐起丫鬟們擺膳。
蕭奕和南宮玥走上前去,齊齊地給方老太爺行禮。
看著這對金童玉女,方老太爺笑得是合不攏嘴。
此刻,三個年輕人站在那裏,皆是人中龍鳳,舉世罕有,看得方老太爺心中暗暗讚歎。
蕭奕聽官語白和方老太爺剛才在討論柳久人的畫,便隨意地掃了一眼牆上的那幅《萬馬奔騰圖》,心念一動,說道:“小白,我記得你的生辰快到了吧?這樣吧,我送你一匹寶馬!我挑馬的眼光可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