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玥心情很是低落,她現在遠在南疆,心有餘而力不足。
五皇子的病況,多半得以銀針為主,湯藥為輔,可頭部穴位都是至關重要,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哪怕是得了他的脈案,在沒有親眼看到他的狀況前,南宮玥都難以定下診治的方案。
“世子妃。”百卉喚了一聲,“庫房到了。”
南宮玥定了定神,這批藥關係重大,絕對不能有半點差錯。
在邁進庫房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全神貫注。
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南宮玥把所有的藥都一一撿查了一遍,再讓百卉把其中的一個小箱子拿去銷毀。
當日,官語白就下令,把藥分發了下去。
世子蕭奕率兩萬人出征,如今的雁定城,外有遊弋、先登、選鋒三營作為防衛。三營共有五千人,一旦敵軍有大規模的異動,必能逃不過他們耳目。
雁定城內的守軍,包括神臂營在內,也有五千人。
一共一萬人的守軍,麵對敵方小規模的突襲是不會有任何問題,哪怕敵軍大舉入侵,從登曆城到雁定城也至少需要行軍一天一夜以上,有三營巡邏守衛,他們在接近雁定城地界前就會被發現。雁定城也能立刻進入戒嚴,隻需守上兩三日,世子蕭奕就能及時率大軍回援。
因而,雁定城必是無憂的。
正值十一月中旬,是千曼蘭最為旺盛的季節,更多的花粉順著雁來河流域飄落,對於駐守在外的三營,影響非常大,因而每有藥來,總是優先這三營。這次也不例外,由官語白做主,所有的藥全都送到了三營。
不必再受“水土不服”的折服,三營的士兵自然歡呼雀躍。
完成了這件大事的南宮玥也鬆了一口氣,接下來的日子,她開始忙著教導城裏的大夫們熬製藥汁,兩日後,駱越城送來了一大批藥材,大夫們也全都上了手,很快,一隻隻浸泡了藥汁的口罩被晾曬了起來……
時間在忙碌中飛快流逝,這一日的晚上,雁定城外,雨瀾山的東北邊,一支數百人的南涼精兵悄無聲息地踏夜而行,從一條山間小道繞山而下,來到了雁來河的中上遊。
此刻,天方亮起,天空中看起來一片灰藍色,隻有東方透著半月狀的金色亮光……
“千夫長,”幾個身手敏捷的探子在探路後回來複命,“小的幾人已經在附近方圓一裏都探查過了,沒有看到南疆軍的人。”
帶隊的是一個精瘦的中年千夫長,聞言,他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們的行蹤沒有暴露。
科南力副將在沼澤那帶全軍覆沒的前車之鑒還猶在眼前,千夫長最怕的就是重蹈覆轍——也中了南疆軍的埋伏。
他們已經不能再出岔子了!
“抓緊時間,行動!”
千夫長一聲令下,數百精兵就行動了起來,解下背後的包袱,把包袱中的粉末朝河水撒去……
那乳白色的粉末如同一片漫天的鵝毛大雪般,隨著那陣陣的寒風飄落而下,最終落入清澈的河水中,隨著潺潺的水流消失不見,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千夫長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陰毒的笑意。
除了雁定城裏的水井以外,這雁來河是方圓幾裏唯一的水源,根據以前包拉赫傳來的消息,駐紮在城外的各營基本上是在辰時左右陸續地派人來河邊取水。現在是卯時過半,撒下的粉末會隨著水流往下遊而去,然後被南疆軍取走,而他們隻會以為水中的粉末是千曼蘭的花粉……機會一縱即逝,他們必須趕緊了!
這時,一個放哨的探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抱拳稟道:“千夫長,有十來個南疆軍的人往這邊來了……”
對方好像來早了……千夫長眉頭一皺,做了個手勢,示意手下的兄弟們急忙撤退,而他自己則帶著兩個親兵殿後,確信附近沒有留下一點粉末的痕跡後,他們三人敏捷地爬到了幾棵大樹上。
不一會兒,果然見十五六個南疆軍士兵拎著水桶朝這邊走來,說說笑笑,看來毫無提防。
躲樹上的三個南涼人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不動不動。
那十幾個南疆軍士兵很快就在河邊停下,而不遠處那位躲在樹上的南涼千夫長雙眸熠熠生輝,死死地盯著他們,心裏默念著:快取水啊!快取水啊!
眼看著那些士兵俯身用水桶從河裏舀起河水,不遠處又傳來了聲響,又有一些南疆軍士兵走了過來,有的提著水桶,有的拿著水囊……這兩批人顯然是熟人,也不顧上裝水,就互相打起招呼來,看得那南涼千夫長一方麵暗喜包拉赫給的消息不錯,另一方麵又心急不已。
幸好,那些士兵隻隨口說了幾句,就各自取水,帶著裝滿的水桶及水囊原路返回……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樹林中,那千夫長和兩個親兵這才利落地翻身下樹。
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的親兵掩不住激動地說道:“千夫長,現在還不到辰時,想必那些南疆軍才剛起身,過一會兒,肯定還會有更多人沿河取水,屆時……”
說著,親兵不由暢想起那些南疆軍的下場,熱血沸騰。
千夫長朝雨瀾山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走,我們趕緊去接應五王!”
算算時間,五王親自率領的兩萬大軍應該可以在一個時辰內趕到,到時候雁定城外圍駐紮的南疆軍全都已經毒發,他們南涼大軍就可以長驅直入,直逼到雁定城下。
蕭奕已經帶走了雁定城大部分的兵力,再去掉駐紮在城外的這些士兵,城中現在留下的南疆軍守兵最多也隻有四五千人,與他們兩萬南涼大軍相比,無異於以卵擊石。
蕭奕遠在永嘉城,哪怕收到求援趕回,也為時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