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麵沉如水,眉宇深鎖,也走到榻邊,輕聲喚道:“外祖父,外祖父……”
方老太爺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方承令麵露無奈,悲痛欲絕地歎道:“你們舅母照顧了你們外祖父十幾年都沒出問題,你們才幾天就……”他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
一時間,內室中的氣氛有些凝重。
蕭奕看著昏迷不醒的方老太爺,神色晦澀莫辯,而南宮玥則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似是已經被嚇壞了。
沒多久,外麵就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摻雜著丫鬟緊張的聲音:“何大夫,就在這邊!請跟奴婢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緊跟著一陣挑簾聲響起,一個發須花白的青袍老大夫步履匆匆地隨著一個小丫鬟進屋了。
方夫人拿著一方帕子,一邊拭淚,一邊道:“何大夫,你快替我家老太爺瞧瞧……老太爺他,他……”
何大夫放下藥箱,在榻邊的小杌子上坐下,一個小丫鬟挑開些錦被,輕柔的將方老太爺左腕拉了出來。
何大夫伸出三根手指在方老太爺的腕間搭了片刻,然後收回了手,麵沉如水。
方承令急忙問道:“何大夫,我父親現在如何?”
何大夫皺眉斥道:“胡鬧!胡鬧!你們最近到底給老太爺吃了什麼藥?明明老夫前幾日來給老太爺診平安脈的時候,老太爺的脈象還很穩定,怎麼才沒幾天,就突然急轉而下?”
方夫人故作為難地看了南宮玥一眼,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說道:“何大夫,我這外甥媳婦說是家傳的醫術,非要為老太爺醫治,她一片孝心,我們做長輩的也不好駁了她的好意……前兩日,老太爺看著確實好轉了,但今日也不知道怎麼的……”
“真是胡鬧!”何大夫看南宮玥年紀小小的樣子,不禁皺起眉來,厲聲道,“老太爺底子虛,需以溫和地藥緩緩地調理,您這外甥媳婦也太過於激進了,用藥如此凶猛,以老太爺幾乎油盡燈枯的身子又如何受得了呢!”
南宮玥低著頭,手上緊緊地捏著帕子,一聲不吭。
何大夫捋了捋胡須,對南宮玥訓斥道:“這位小夫人,老夫不知道您是學過幾年醫術,才敢如此妄為。要知道這學醫並非是紙上談兵,要依不同病人的病症來調整方子,正所謂‘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劑量若是錯了,弄不好可就是一條人命啊!小夫人以後莫要再以人命開玩笑了!”
他說得頭頭是道,方承令連連點頭,急不可待地問道:“何大夫,你快想想法子,救救我父親!”
何大夫沉思了片刻,“我先開三劑藥試試,若能好轉便能救。不然的話……哎。”
方承令趕緊讓丫鬟去服侍筆墨。
隨後,他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看向蕭奕說道:“阿奕,舅舅是相信你的一片孝心,才讓你和世子妃為你外祖父醫治,侍疾,可是現在……哎!”他歎了口氣,又怒又急地說道,“無論如何,我是你舅舅,總不會趕你走,但是你和世子妃就別留在這裏添亂了,回你們的院子去吧!你們的祖父,自由我和你們舅母來照顧!”
到最後,他顯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一旁的何大夫聽的是心驚肉跳,他是方府供奉的大夫,自然是頗有醫術的,一直以來也是他在照顧方老太爺的病情。
今日方老太爺的脈象確實不對,事實上,他已經分不清這脈象是好轉還是惡化了,但方老太爺都病了這麼久了,又豈會無緣無故的好轉,自然是惡化比較對,所以他才會這麼說。
可要是他知道給方老太醫診治的是世子妃的話,打死他都不敢說那些話!
她是世子妃,那……那這一位豈不是就是——
世子爺?!
何大夫膽戰心驚地看了蕭奕一眼,可是事到如今,何大夫也隻能當作不知道,低頭寫著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