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氏氣得眉頭重重地一跳,若非說這話的是自己的女兒,她早就一巴掌呼攏過去了。
小方氏此刻覺得頭疼極了,揉了揉眉心。
以前她想著要把女兒教成大家閨秀,培養成才女,隻顧著讓她讀書,沒想到書讀多了,竟把女兒給讀傻了,以致後來就算自己有心把女兒扭回來,她也聽不進去了。
她忍著一口氣,訓道:“霏姐兒,你這是怎麼說話的。那可是你哥哥,你嫡親的親哥哥!”
蕭霏微挑眉頭,正想與小方氏說說何為慈母多敗兒,齊嬤嬤已經看出不對,搶在蕭霏之前賠笑著道:“王妃,依奴婢看,其實以二少爺的身份,完全可以在王都裏挑一個高門嫡女……”
小方氏心頭一動,眉頭瞬間舒展開來。齊嬤嬤說的不錯,南疆有哪一家尊貴得過他們鎮南王府,還是得在王都的權貴之家挑一個,身份決不能比南宮玥差。她怎麼也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低蕭奕那個孽種一頭!
但是……
如果要為蕭欒在王都裏挑一個,那自己就得帶著蕭欒親自去一趟王都細細地挑、好好地相看才行……而且女兒蕭霏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如果去王都,也可以為蕭霏挑一門好親事。
問題是,上一次自己離開南疆才幾個月,王府裏就多了一個得寵的側妃,這一回,萬一又舊事重演呢?
如此,豈不是顧此失彼,因小失大?
想著,小方氏一時又有點猶豫不決,眼神閃爍不已。
“王妃,”就在這時,丫鬟明晶在屋外小心翼翼地稟報道,“王都的舅老爺那邊來信了。”
舅父的來信……小方氏精神一振,連忙挺直腰杆,淡淡道:“進來吧。”
明晶進屋行禮後,神色恭敬地雙手把一封信交到了小方氏手裏。
小方氏迫不及待地將信打開,可這一看,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瞳孔猛地一縮。
柳合莊被南宮玥給搶走了,自己的表兄牛長安被賣到西北苦窯去了……而她多年的布置也被南宮玥這個小賤人給發現了!幾年苦心經營毀於一旦!
南宮玥,又是這個南宮玥壞她的好事!
小方氏隻覺得於血液直衝腦門,氣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
“母妃!”
“王妃!”
蕭霏、齊嬤嬤和明晶的驚叫聲重疊在了一起,明眸和齊嬤嬤一左一右吃力地扶住了小方氏。
“母妃,母妃……”蕭霏撲跪在小方氏身邊,不停地搖著她的手臂試圖叫醒她,不知所措。
王妃都昏倒了,大姑娘竟是一點主意也沒有……齊嬤嬤滿頭大汗地看了蕭霏一眼,連忙高聲呼道:“王妃暈倒了!快請大夫!”
小方氏暈倒的事讓整個王府都騷動了起來,有的去請大夫,有的去通知二少爺,有的去打水,有的則趕忙攙扶著小方氏去了內室中躺下……
不一會兒,大夫便來了,給小方氏把了脈,又紮了針,小方氏總算幽幽醒了過來。
大夫滿頭大汗地給開了方子,又告誡小方氏不要再動怒,跟著便告辭了。
大夫才出門,蕭欒便匆匆地趕來了,嘴裏叫著:“母妃,母妃您沒事吧?”一看小方氏已經清醒過來,他總算鬆了口氣。
小方氏在齊嬤嬤的攙扶下半坐起來,背靠著大迎枕,道:“欒哥兒,母妃沒事……”說著,她眼中閃過一抹銳色。
柳合莊既然已經讓南宮玥知道了,那麼南宮玥多少應該也發現了自己插手蕭奕產業之事。
這些產業每年能給她帶來十萬多兩的銀子,說放就放,讓她怎麼甘心?
而且,若不是她,這些個尋常的莊子鋪子,哪能一年賺上十萬兩!蕭奕什麼都不用幹,就想把她的東西奪走,哪有這麼簡單的事!
她得想個法子才行。
南宮玥!
自己養了蕭奕近十年,蕭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不過。若非這南宮玥狐魅,在背後搗鬼,事事怎麼就都會變得如此不順!
小方氏的眸光微閃,心中恨恨地暗道:南宮玥,你不仁我不義,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咄咄逼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欒哥兒,霏姐兒。”她看向一雙兒女說道,“明日你們陪母妃去一趟奉江城見你們父王!”
蕭霏倒是沒怎麼樣,蕭欒卻是一臉天塌下來似的,去奉江那麼遠,他得好些天見不到他的翩翩了,他猶猶豫豫地看向小方氏,說道:“……母妃,我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小方氏便瞪著他,氣惱道:“你要是敢不去,我明天就把你那個翩翩給賣了!”
……
……
在小方氏一行人準備啟程趕往奉江城之時,南宮玥正靠在宴息間的炕上,閉目小睡。
宴息間放了兩個火盆,全都燒得暖暖的,不一會兒,南宮玥就睡著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是朦朧間聽到了外麵畫眉蓄意壓低的聲音:“百卉姐姐,有件事我也不知道當不當與世子妃說……”
“畫眉,怎麼了?”百卉小聲地問道。
“是……是跟意梅姐姐有關……”畫眉的聲音聽來有些壓抑,讓南宮玥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她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眼中再沒有一絲睡意。
“畫眉!”南宮玥一邊喚道,一邊坐起身來,腦海中不由想起了那一日意梅憔悴的模樣。
難道說……
畫眉、百卉和百合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先給南宮玥行了禮。
畫眉不好意思地又福了福,說道:“世子妃,請恕奴婢打擾您歇息了。”
南宮玥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剛剛說意梅怎麼了?”
畫眉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她遲疑了片刻,還是一咬牙,緩緩地說道:“世子妃,奴婢剛進南宮府的時候,就是意梅姐姐手把手地教奴婢如何做事,如何待人接物,在奴婢心中,意梅姐姐就像奴婢的親姐姐一樣。意梅姐姐出嫁後,奴婢也時不時會去看看她……昨日奴婢去意梅姐姐家裏送些年禮,沒想到卻看到意梅姐姐的婆婆正在罵罵咧咧的……那些話說得真是難聽極了。”
南宮玥眉頭輕蹙,冷聲問道:“都罵了些什麼?”
畫眉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那老虔婆一會兒說意梅姐姐是不會下蛋的母雞,一會兒罵她是無籽西瓜,還說什麼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娶來有什麼用,簡直是浪費口糧……後來是看到了奴婢,才臭著一張臉走開了。”
畫眉越說越氣,幾乎是咬牙切齒了,“可憐意梅姐姐還要在奴婢麵前替她婆婆說好話,後來還是奴婢悄悄跟鄰居打聽了,才知道那個老虔婆是嫌棄意梅姐姐嫁過去幾年還一直沒有身孕,想讓意梅姐姐同意姐夫納妾,意梅姐姐堅決不肯,她婆婆就日日地罵意梅姐姐,連晚上也不消停。”意梅姐姐這麼好的人,怎麼就遇上了這麼一個婆婆。
意梅一家雖是下人,但王都中,稍有權勢人家的下人,納妾的倒也不少。隻是,這意梅可是從她房裏出去的丫鬟,哪能容人如此作踐?!
南宮玥麵沉如水,緩緩地又問:“那意梅的男人又是如何表示?”
畫眉撇了撇嘴,露出幾分不屑,說道:“姐夫就是個孝子,每次他一勸架,那個老虔婆就是一副兒子有了媳婦就不要娘的做派,在家門口就撒起潑來,還拉著路人鄰居去評理……久而久之,姐夫就不敢吭聲了。”
畫眉以前一直覺得意梅姐姐嫁的好,與姐夫從小一起長大,表兄妹,知根知底的,她對這個姐夫印象不錯,覺得人夠老實,對意梅姐姐也不錯,直到現在,才知道老實人亦有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