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要怎麼出去呢?

正想著,就見蕭奕從身後取出一個包袱,放到案上,往南宮玥這邊推了推:“你快看看!”

南宮玥好奇地接了過來,解開包袱,裏麵竟赫然是一套……

男裝?

月白的袍身上織出精致的雲紋,寶藍色的滾邊上繡著同色的月牙,還配了一條鑲金雲雀紋玉帶板,已經不止是精致,而是價值不菲了。

蕭奕如此精心準備了一番,倒是讓南宮玥對他所說的“好戲”越發好奇了。

南宮玥決定了!

她揚唇一笑,眉眼彎彎地說道:“好!”

這個“好”字讓蕭奕心中一喜,他隻覺神清氣爽,所有的忐忑一掃而光。

南宮玥抱起了衣服,說道:“你且等等。”她沒有叫意梅進屋,而是直接去了屏風後。

窸窸窣窣的著衣聲很快傳來,蕭奕背對著屏風,不敢去想象那個畫麵,臉頰不由的又紅了一分。

很快,南宮玥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她麵如冠玉,明眸秀眉,手中還拿了一把折扇,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蕭奕一時間都看呆了,以前隻覺著臭丫頭穿什麼衣裳都好看,沒想到,裝男裝更好看……怎麼辦?他都不想帶出去了!

南宮玥把意梅和百卉兩個叫了進來,兩個丫鬟一進屋,直接就傻了眼,瞪大著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南宮玥淡定地吩咐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們倆我打個掩護。”

意梅快哭出來了,說道:“三姑娘,您要這樣出去啊……”她狠狠地瞪著蕭奕,覺得是他把自己溫柔賢淑的三姑娘帶壞了。

“娘親知道我在午睡,一時半會兒不會來找我的。”南宮玥用手中的折扇挑起了意梅的下巴,調笑著說道,“你乖乖在這裏等我回來。”

意梅羞憤地跺了跺腳,“三姑娘!”

蕭奕在一邊猛鼓掌,“臭丫頭,你這紈絝子弟的樣子扮得帥極了!”

百卉看著蕭奕那毫無底線的樣子,心裏暗暗覺著,就算自家姑娘哪天無聊想放火,他也一定會幫忙遞火折的!

“臭丫頭,我們走吧!”

“好。”

意梅和百卉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姑娘跟著蕭奕一起從窗戶爬了出去,心裏寫滿了“絕望”。

南宮玥跟著蕭奕體驗了一把飛簷走壁的滋味,心裏也算是明白他怎麼能夠隨時溜進南宮府的。連帶著自己這麼個累贅,他都能出入自由,更不用提他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了……

躍過外牆,便是南宮府的後街,一條空蕩蕩的小巷子裏,越影和白雪兩匹馬正無聊的在那裏踱著步子,它們竟然都還認得南宮玥,一見到她,就先後湊過來,親熱地在她的手臂上直蹭。

南宮玥開心地撫著兩匹馬的鬃毛,各喂了一顆麥芽糖後,這才翻身躍上了白雪的馬背,和蕭奕並騎而行。

蕭奕帶著南宮玥去了王都另一家很有名的酒樓——醉仙居,這醉仙居的名聲雖不如歸元閣顯赫,但是歸元閣從不接待沒有身份的平民、商戶,相比下,醉仙居的門檻就低多了,隻要有銀子,哪怕是一個看來穿得破破爛爛的乞丐,醉仙居也會奉為上賓。

蕭奕顯得是這裏的常客,一見到他,掌櫃就親自迎了進來,先是命小二把兩匹馬帶下去喂些上好的豆子,自己則領著他們倆上了二樓的包廂。

兩人鄰桌坐下,很快就有小二送上了茶水和點心,這茶是江南的碧螺春,點心也是醉仙居的招牌,在整個王都都是出了名的。

南宮玥每樣都小嚐了幾口,滋味確實不錯。

見她吃得愉快,蕭奕的心情好極了,說道:“一會兒我讓小二每樣打包一份回去給阿昕吧。”

“好啊。”南宮玥欣然點頭,絲毫不掩飾眼中的笑意。

蕭奕頓覺自己實在是太英明了,想讓臭丫頭開心,果然還是應該先討好阿昕!才一會兒工夫,他的心裏就有了無數個主意。

滿足的吃完了手上的點心,又喝了口清茶,南宮玥終於還是記起了出來的目的,問道:“好戲在哪兒?”

對哦……蕭奕隻顧著看她吃東西了,差點也忘了正事。他推開了臨街的窗,說道:“臭丫頭,你看外麵。”

南宮玥聞言,探頭向窗外看去,隻見在酒樓的對麵是一家綢緞鋪子,隻是這間鋪子的門正緊合著,與這熱鬧的大街有些不太相襯。

綢緞鋪子……南宮玥記起,那個自首說打了呂珩並把他掛到牆壁上的“凶犯”就是一家綢緞鋪子的老板,莫非……

南宮玥向蕭奕看了一眼,蕭奕一眼就看透的她的念頭,笑眯眯地說道:“就是他。昨日,在詠陽大長公主的要求下,那張舒已經被放京兆衙門給放了回來。”

南宮玥用手撐著下巴,一雙美眸光采四溢,根本不用問,她也知道,張舒會被放出來鐵定是蕭奕做了什麼手腳,她現在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越發的感興趣了。

砰!

對方的綢緞鋪子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一個身著暗青色長袍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從裏麵跑了出來,就見他上臂滲血,似乎被什麼利器砍過,鮮紅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滑落下來,看得有些讓人觸目驚心。

南宮玥一驚,身為醫者,她實在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有人在自己麵前這樣滴血不止。

南宮玥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蕭奕,就見他向自己擺了擺手指。

南宮玥莫名地安下心來,繼續往外看去,又有兩個持劍的男子從裏麵奔出來,他們的劍上正沾著鮮血,並毫不猶豫地向那受傷男子揮砍了過去。

大街上頓時亂作了一團,行人驚恐避讓,發出了陣陣驚叫。

受傷男子腳下踉蹌地奪路狂奔。

這時,醉仙居的門口正停著一輛樣式普通的馬車,一個老婦人在一個少年的攙扶下從馬車上走下來,受傷男子一邊奔跑還一邊不忘驚慌地回頭去看,一時不查竟直接向著老婦人撞了過去,還沒等撞到人,就腳下一崴,摔倒在地,而與此同時,兩個持劍男子也追了過來,他們絲毫不顧忌這裏還有別人,揮劍就斬。

“大膽!”

老婦人目光一凜,她猛一抬手,以不可思議地速度緊緊地拽住了男子持劍的手臂,緊接著便有四個護衛飛奔上前,擋在了老婦人身前。

“殿……老夫人!”

護衛的首領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就這眨眼間的工夫,竟出了這檔子事,要是殿下有個閃失,他們就萬死不辭了。

護衛們身手極佳,三兩下就控製住了場麵,其中一個護衛一腳踢向那兩人的膝蓋內側,就聽“撲通撲通——”兩聲,兩人被踢得跪倒在地,隨即便有兩把劍抵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受傷男子巍巍顫顫地站了起來,他低垂著頭,虛弱地拱手道:“謝謝老夫人救命之恩。隻是,這些人的主子來頭太大,在下恐連累了老夫人,望老夫人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老婦人看了他一眼,她雖頭發已花白,但依然挺直著背,無論是舉止還是說話,都充滿了威嚴,帶著一種逼人的貴氣,“光天化日,皇城腳下,竟然有如此凶徒,豈能不理!”她說著指著其中一個護衛道,“你!去把京兆府尹給我叫過來,我倒要問問,這王都的風氣是不是已經變成了這般!”

“是!”

那個護衛領命而去,那老婦人這才問道:“看來,你是知道他們是誰了?”

受傷男子猶豫著抬起頭說道:“老夫人,他們……”

“說!”

老婦人目光微凜的看著他,帶著一種不容反駁的姿態,而這時,就聽她身邊的少年輕“咦”了一聲,他盯著那個男子,說道:“祖母,是他!就是您進王都那日,衝撞了您車駕的那個叫張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