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清站起身來,感激地對南宮玥福了一禮,“我明白了。玥妹妹,謝謝你。”
南宮玥知道她想明白了,心裏也鬆了口氣,知道柳青清恐怕也沒心情閑聊,便直接告辭離去。
待南宮玥走後,柳青清一掃先前的鬱鬱,麵露堅定之色,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她一定要找南宮晟把話說明白了,他信也罷,不信也罷,至少自己是問心無愧的。
見自家姑娘又振作起來,紫英也是麵露喜色,心裏隻希望南宮公子切莫辜負了姑娘。
雖然柳青青告訴自己,要是南宮晟不願意相信的話,那麼就當他們有緣無份,可是,這一整天她依然有些心神不安,甚至直到晚上都輾轉反側,睡不太好。天才蒙蒙亮,柳青青便早早地就起床了,她估算著時間,候在了上次遇到南宮晟的那條路上,她知道南宮晟每日都會在這個時候去錦華院跟趙氏請安,從無例外。
等了一會兒,一身月白錦袍的南宮晟從路的拐彎處出現,大步走了過來。他漸漸走近,可見他俊朗的麵容略顯憔悴,眼下一片陰影,也像是一夜沒睡好的樣子。
“南宮公子請留步!”柳青清深吸一口氣,步履堅定地從一棵大樹後走了出來,喊住了南宮晟。
“柳姑娘!”南宮晟駐步,神色微訝地看著柳青清,“你怎麼在這裏?……我……”他欲言又止,眼神複雜地看著柳青清,話卻是梗在喉頭。
“南宮公子,我來見你,隻是想和你說一句話。”柳青清語氣誠懇,神色凜然,“趙子昂的荷包不是我送的!”事到臨頭,她反而泰然地看著南宮晟,雙眸一霎不霎,目光清澈如水。
一瞬間,南宮晟呆立在原地,先是沒想到柳青清會為了這件事情專程來向自己解釋,跟著便是心中一陣慚愧,自己怎麼可以問都不問她一聲,就心生動搖了呢?
還要讓一個姑娘家巴巴地跑來找他解釋,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想到這,南宮晟越發愧疚了,連忙道:“柳姑娘,我相信你!”
聞言,柳青清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從她粉潤的嘴唇,漸漸蔓延到了眼角、眉梢,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這一瞬間倏然綻放,好似有一種莫名的光華在她梨花般的麵容上流轉。
南宮晟一時之間竟然看呆了,久久沒有回過神來,隻是直直地看著柳青清轉身漸漸遠去……
一直到柳青清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南宮晟這才收回視線,心裏不由一陣悵然若失。他又靜立了片刻,這才大步去了錦華院。
“母親!”一進屋,南宮晟便恭敬地向趙氏請了安,此刻的他已經又宛如重生,整個人看不出一絲異狀。
“晟哥兒,快坐下!”趙氏一邊說,一邊卻是一直打量著南宮晟的神色,見他神情如常,並無自己想像中的悲傷失落,原本計劃好的一番話,頓時咽回了肚子裏。
怎麼回事?明明昨晚還聽晟哥兒的小廝雙瑞說,晟哥兒魂不守舍的,很是悲傷。
可是現在怎麼又好了?
趙氏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說道:“晟哥兒,昨日你子昂表兄已經來找過我了,跟我說了照影閣發生的事……哎!”她故意歎了口氣,“娘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但是你現在明白了吧,娘沒有騙你,柳姑娘確實是送了荷包給你子昂表兄!”
南宮晟麵上風平浪靜,沒起半分波瀾,冷靜地說道:“母親慎言,表兄確有一個荷包,但這荷包絕對不是柳姑娘送的,此事一定有所誤會。”他的語氣無比堅定,神色之中更是一派正氣。
趙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認證物證都有了,她的兒子居然還如此冥頑不靈!
“晟哥兒,”趙氏憤然道,“這荷包都在你子昂表兄手上了,還能有什麼誤會?難不成你非要看到他們花前月下才相信嗎?”趙氏越說越氣,到最後已經可以說是刻薄了。
“母親,請慎言!”南宮晟也變了臉色,沉聲道,“此事別有蹊蹺,事情還沒有斷定,母親不能這樣毀柳姑娘的清譽!謠言止於智者,我是不會因別人的胡言亂語而解除婚約的。”
南宮晟口裏的別人指的其實是趙子昂,可是聽在趙氏耳裏,卻覺得是在指她!
兒子居然說自己胡言亂語!?
趙氏氣得肝疼,可是又不敢隨意亂發脾氣,免得兒子的心離自己越來越遠。
趙氏壓抑住心中的怒意,好脾氣地又同南宮晟說了一會兒話後,就借口有事打發他先去榮安堂。
南宮晟這才一出門,趙氏的整張臉都變了,陰沉如烏雲蓋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氏咬牙切齒地說道,“昨日裏雙瑞明明說,晟哥兒愁眉不展,心中生疑了,今天怎麼忽然就又變了態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趙氏越想越氣,忍不住抓起一個茶杯就扔了出去,濺了一地的碎瓷片。
應嬤嬤忙上前一步,又給趙氏倒了一杯茶,道:“夫人,您先喝杯茶消消火。您說是不是有人對少爺說了些什麼,這才讓他突然變了態度?”
趙氏一聽,深以為然,連忙吩咐道:“應嬤嬤,你派人出去打聽打聽,看晟哥兒今天都見了些什麼人?”
“是,夫人。”應嬤嬤領命出屋,找了個婆子吩咐了幾句。
沒過多久,那婆子就匆匆而回,向趙氏回稟道:“夫人,奴婢問了一圈,正好有一個灑掃的丫鬟說大少爺在來錦華院的路上遇到了柳姑娘。”說著,她略帶惶恐地低下了頭。
趙氏心中怒氣濤天,揮退了屋內的下人們後,道:“我就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呢?”趙氏怒極反笑,“果然又是柳青清那個賤人!自從她來了,晟哥兒就屢次逆我的意!如果她再在南宮府多呆幾天,晟哥兒會不會不認我這個娘了?”
“夫人息怒!”應嬤嬤連忙道,“少爺這隻是暫時被人給蒙蔽了,不明白夫人的苦心。等時間長了,少爺一定能理解夫人的!”
趙氏狠狠地罵道:“本來我以為她是個規矩的!現在私見外男這種事情都做的出來,以後指不定還能做出什麼事情來,真是不知羞恥!”
應嬤嬤隻得好聲地勸慰著:“夫人,你且消消氣,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而南宮晟在離開錦華院後,匆匆地給蘇氏請了安,便去了外院的照影閣。
“晟表弟。”趙子昂見南宮晟一早來訪,有些驚訝,但還是十分熱情地上來迎接。無論柳青清的事到底結局如何,南宮晟總歸是這南宮府的嫡長孫,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他也不敢多有得罪。
南宮晟麵無表情地看著趙子昂,一開口就是:“表兄,請把柳姑娘的荷包還給我!”
趙子昂立馬變了臉色,卻還是強笑著道:“表弟,這荷包是柳姑娘給我的定情信物,怎麼能給你呢?”
“請把柳姑娘的荷包還給我!”南宮晟麵若寒霜,眸若利劍,把那話又重複了一遍。
趙子昂被看得有些發怵,隻好把荷包拿了出來,色厲內荏地道:“表弟,我知道你也是心慕柳姑娘,但是柳姑娘喜歡的人是我,就算你拿走這個荷包也無法改變她的心意!”
南宮晟一把奪過荷包塞到自己懷裏,冷冷地看著趙子昂警告道:“表兄,我不知道你做出這樣的事是何居心,但請你適可而止,不然的話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如果這荷包不是柳青清給趙子昂的,那趙子昂的行跡就十分可疑。不管他是怎樣得到那荷包,手段總不會光明正大到哪裏去,這也讓南宮晟對此人甚為不恥。
“南宮晟!你不要欺人太甚!”趙子昂恨恨地道。
南宮晟麵露譏諷,根本不想與他再做糾纏,轉身拂袖而去。
“可惡!竟敢如此輕視我!”趙子昂的臉色猙獰得如同鬼怪一般,看著南宮晟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滿了憤恨。
趙子昂自幼家境貧困,家中隻有一寡母,從小備受族人的冷嘲熱諷。他心中牢記這份屈辱,發奮讀書考取功名,就是為了洗刷這份屈辱,將當年瞧不上、欺負過他們母子的人狠狠地踩在腳下。
他一路順遂地中了秀才,中了舉人,慢慢地得到了族中長者的賞識,把那些譏諷過他、欺負過他的人狠狠地收拾了一番,這才覺得出了口氣。
可是沒想到今日他在南宮晟的身上又看到了那種嘲弄輕蔑的眼神,又想到兒時所受到的屈辱,趙子昂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報仇,他要報仇,他要讓南宮晟對他跪地求饒,方能解心頭之恨!
如果說一開始對於柳青清,他隻是覺得適合做妻子,那麼現在,他絕不會拱手相讓!
要是他得不到,南宮晟也休想得到!
事情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趙子昂在暗中計劃著什麼暫且不提,蘇卿萍的生辰卻是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