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搖了搖頭,“這幾年求醫問藥,不管是它什麼神仙良方,吃下去總是不見效,我也慣了,隻是夜裏睡得不大好,昨兒隻睡了兩個更次,便再睡不著了。”
靈璧道:“我這裏正準備安神香,從前用的便能安眠,這回我加了生草烏進去,想必效力更好,你拿回去用著。”
皇貴妃頷首,挑眉道:“既然是德妃的孝心,雖然簡薄了些,本宮也就收了吧,也免得你落了麵子。”
皇貴妃纖細,自有一股風流婉轉之態,她刻意調笑,便格外顯出那段不凡的風致,眾人掩唇微笑,宜妃道:“我現在就愁,太後娘娘教導胤祺都是滿文,胤祺這都八歲了,還不通漢文呢,太傅可要費力氣了。”
靈璧道:“這也難怪,太後娘娘出身博爾濟吉特氏,自小便精通滿文,胤禛時常說,五弟的滿文極好,這必是太後娘娘悉心教導的緣故了。”
正說著,皇帝走了進來,他環視一周,看向靈璧,“你這裏倒是熱鬧,東西六宮的人都朝你這裏來了。”
眾妃起身行禮,靈璧將自己的坐處讓出,皇帝接過她遞來的手爐,看著自己的嬪妃們,笑道:“這樣圍著熏籠,大家坐在一處說說話,也是好的。”
皇貴妃道:“您一來,奴才們都要拘著規矩,誰也不敢亂說話,卻不知哪裏好呢?”
皇帝瞥了她一眼,“你素日裏沒事做,就喜歡和朕抬杠嗎?”
皇貴妃輕哼一聲,拿了一顆臍橙放在手裏把玩,她吃不得這個,也就隻能聞個香味兒了。
靈璧道:“康熙二十二年時,太皇太後和皇上說起選秀之事,皇上說勞民傷財便罷了,眼下都康熙二十五年了,奴才以為該選些新人入宮了。”
眾人微訝,靈璧如今風頭無兩,這選了新人進宮,難免分了她的寵愛,從長遠計,她眼下正該固寵才是,怎麼倒是主動提起選秀之事了呢?皇帝搓揉著手爐的手一頓,定定看向她,“德妃怎麼忽然想起說這個?”
靈璧道:“是太皇太後和奴才說起,再者說奴才眼下幫著榮妃姐姐打理六宮事務,榮妃姐姐事忙忘了,奴才便多說一句罷了。”
皇帝看著她,目光之中隱含了怫然不悅,眾人皆斂聲屏氣,不敢多言,半晌倒是他道:“朕不想新得了章常在,怎麼又要選秀了呢?”
靈璧握著青筠的手,“章常在有了身孕,不便伴駕,我們這些舊人,皇上隻怕也看倦了,選些新人入宮,也見見新麵孔麼。”
皇帝哼笑一聲,“既然是德妃的好意,那朕怎能不依從呢?往後,曆年的選秀之事便全權交給你來打理,無論是人選、位份還是分宮,都交給德妃,你能者多勞,便辛苦些。”
靈璧起身,盈盈下拜,溫聲道:“是,奴才謹遵皇上聖旨。”
皇帝本是乘興而至,卻不想在靈璧這裏敗興而歸,她這樣賢德,願意為自己廣納天下美人,本該是值得高興的事,可他卻偏偏如鯁在喉,尤其看著靈璧那馴服而溫柔的笑容,更像是被針紮似的,密密實實的痛楚襲上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