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大結局(1 / 3)

攀藤撫樹,拂柳分花。雲瑚跟著那個婢女,在園中轉了好一會子,忽見迎麵突出插的大玲瓏山石,四麵群繞各式石塊,把裏麵的建築物悉皆遮住,竟是園中之園,踏進去方知別有洞。

園中之園,隱現紅樓一角,碧紗窗透出燈光。紅樓側邊,有一棵參右樹,枝繁葉茂,籠罩樓房,擋住了雲瑚的視線。

那婢女聲道:“老爺在樓上有燈光的這間房子。”

雲瑚心裏想道:“要不是有這丫頭帶路,真不容易找到這地方。”

於是輕聲咐吩那個婢女:“你先出去,躲一會兒。我走了,你聽得樓上有人聲嘈雜之時,才可以出來!”

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樹,正好作為藏身之處,雲瑚使出超卓的輕功,飛身上樹。枝不搖,葉不動。裏麵的人竟似絲毫未覺。

從窗口望進去,隻見一個枯瘦的老頭兒正在燈下翻閱一卷文書。

雲瑚不覺怔了一怔,幾乎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十多年前,雲瑚在四歲至七歲這段期間,是和母親在京師的外婆家裏住的。那時她的父母雖然分居兩地,尚未離婚。龍文光當時也還隻是兵部尚書公子的身份,未曾做到九門提督。為了追求她的母親,這位“龍公子”每隔三兩,就要到她外婆家裏一次,龍文光和她的父采的年紀差不多,當時也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少年人,當真可以得一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她年紀不懂事,對這個“龍叔叔”還曾經有過好感的。

想不到這個十多年前風度翩翩的公子爺如今已是變成這樣一個難看的枯瘦老頭。

龍文光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十載夫妻,原來我始終沒有獲得她的芳心。”

雲瑚手裏捏著一枚透骨釘,不知怎的,竟似乎有點不忍下手。她倒寧願仇人是個相貌凶惡的人,不願他是這樣一個衰老得不堪一擊的老人。

但這不忍之心霎那便過,她想起那個婢女的慘被龍家折磨,心裏想道:“披著羊皮的狼比露出牙齒的狼更為狠毒可惡,那丫頭都這樣恨他,我一家受他的害比那丫頭有過之而無不及,我豈能讓他活在世上,再去害人。”

她咬了咬牙,正要取好準頭把那枚透骨釘射進,忽聽得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龍大人不必心焦,待侄公子從大同回來,總可以得到一點消息。”

原來房間裏還有一個人,隻因他是坐在一旁,一直沒有作聲,雲瑚從正麵的窗口偷覷進去,卻是看不見他。雲瑚把透骨釘扣住,暫且不發,龍文光道:“章師傅,你過來,我給你一樣東西看。”

那人在龍文光對麵座下,雲瑚此時方始看清楚,是個年約六旬左右的老頭,但卻比龍文光壯健得多,看起來倒似比龍文光還要年輕。這人鷹鼻深目,兩邊太陽穴墳起,話的聲音有如隼鳴,令人一見一聽,就覺得十分不舒服。

龍文光拉開抽屜,把三截斷刀拿出來,道:“這是刀王餘峻峰生前用的寶刀。”

雲瑚早已知道“刀王”餘峻峰是謀害她父親的凶手之一,聽了此言,不覺一驚:“原來餘峻峰已經死了,他號稱‘刀王’雖然未必真是刀王,但刀法之精,在武林中也是有數的了。不知是誰殺了他?”

原來她還未知道陳石星殺掉餘峻峰這件事情。陳石星練成無名劍法之後,恰值餘峻峰與龍成斌來探石林,第一個給陳石星用無名劍法來打開殺戒的就是這個“刀王”餘峻峰。隻因陳石星與雲瑚匆匆相聚,不過一後便即分手,所要的事情太多,這件事情卻是一時忘了告訴她了。

龍義光繼續道:“這許多年來,餘峻峰一直是個不出麵的我的最得力的幫手,別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還以為他是個武林隱士的。不料去年在石林竟然給人殺了。”

那個“章師傅”吃了一驚,道:“他是在石林給人殺的?”

龍文光道:“是啊,所以我要請你的法眼來瞧一瞧。他的寶刀是給對方的兵刃斷為三截的,前兩我已經派冉他家裏詳細問過,他的兒子是在三之後給他收屍的,據他的兒子,餘峻峰身上有七處傷口,看那傷勢,是給人家用快劍在一招之內所傷。請你法眼瞧瞧,那饒兵刃應該是把極鋒利的寶劍吧?一招之內能道成七處傷口的劍法又是什麼劍法?”

“章師傅”越聽越是吃驚,道:“聽張丹楓晚年隱居石林。我雖然沒有見過他的劍法,但他是下第一劍客,據我所知,他又有一把斷金切玉的寶劍!”

龍文光道:“你以為殺刀王的這個人是張丹楓?”

“章師傅”道:“除了張丹楓,恐怕也沒有誰人能夠如此輕易的殺了餘峻峰。”

龍文光緩緩道:“章師傅,聽你的混元一忌功已經練成。你的鐵砂掌功夫本來就是下第一,如今又加上了混元一忌功,可是內外兼修,無不登峰道極了,該不至於害怕張丹楓吧?”

這個姓章的老頭得他一讚,頓覺顏麵生光,但在外麵偷聽的雲瑚,可是不禁暗暗吃驚了。“這個‘章師傅’莫非就是和我爺爺做過同僚的章鐵夫?我隻道他已經死了,原來他居然還沒有死。”

雲瑚沒有猜錯,這個人正是那個曾被丘遲打了一掌的章鐵夫。王振倒台之後,他失了靠山,故而找了龍文光作為他的新主子的。

不過章鐵夫雖然給揍得飄飄然,卻也還有自知之明。一陣飄飄然過後,心裏倒是不由得恐懼起來了。他害怕的是龍文光要他去對付張丹楓。“怕我是不會怕的,”章鐵夫道:“不過張丹楓的劍法下無雙,我雖然練成了混元一忌功,卻也未必能夠勝他,大人若想除他,還請稍假時日,讓我多邀幾個幫手。”

龍文光笑道:“你不用擔心,張丹楓早已死了。”

章鐵夫又驚又喜,道:“那麼餘峻峰不是張丹楓殺的?”龍文光道:“當然不是。我得到確實的消息,張丹楓在四年之前就已死了。刀王被殺,還不到一年!”

章鐵夫放下了心上一塊石頭,抹一抹額頭的冷汗,道:“這十多年我侍侯大人,未出京師一步,原來張丹楓已經死了四年,我卻還未知道?”至此處,不覺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問道:“那麼殺了餘峻峰的那個人又是誰?大人想必已經查出來了吧?”

龍文光似笑非笑的道:“章師傅,要你去對付張丹楓你恐怕沒有把握,但假如是要你去對付張丹楓的弟子呢?”

此言一出,章鐵夫不禁又是一驚,道:“張丹楓的徒弟霍都,是山派的創派掌門人……”

龍文光道:“那又怎樣?”

章鐵夫道:“聽霍都創立山劍法,雖然或許比不上他的師父,恐怕也不能輕擔而且霍都遠在山,大人若要為餘峻峰報仇,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龍文光見他既害怕張丹楓,又害怕霍都,心裏委實有點不大高興,淡談道:“餘峻峰也不是霍都殺的。”

章鐵夫詫道:“那又是誰?”

龍文光道:“是張丹楓的另一個弟了。”

章鐵夫道:“啊,張丹楓還有一個弟子?我卻不知。”

龍文光道:“我已經調查清楚,這個人名叫陳石星,大約還不到二十歲年紀,他是張丹楓的關門弟子。”

章鐵夫鬆了口氣,心裏想道:“原來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夥子,那我就不怕了。縱使這子已經得了張丹楓的真傳,諒他也敵不過我數十年的功力。”龍文光道:“這子能夠殺掉刀王餘俊峰,恐怕也是個紮手的人物,章師傅,你——”遣將不如激將,龍文光用的正是激將之計。

章鐵夫果然忍不住道:“一個初出道的子,要是我對付不了,我也無顏伺侯大人了?”

罷,在桌子上拿起一截斷刀,雙掌一合,慢慢揉搓,過了一會,手掌攤開,隻見那截斷刀已是變成粉碎,灑了滿地。“諒那子的腦袋也不會比鐵還硬。”章鐵夫。

雲瑚外麵偷窺,不禁大吃一驚,“原來是陳大哥殺了那個‘刀王’餘峻峰的,但這個老匹夫的掌力如此厲害,恐怕陳大哥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但願能找得著陳大哥,好叫他心提防此人!”

龍文光見他露了這手功夫,這才歡喜起來,哈哈笑道:“章師傅果然寶刀未老,這就是你新練成的混元一忌功吧?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了。”

章鐵夫得意場揚的道:“微末之技,教大人見笑了。不知那姓陳的子在哪裏,我馬上去找他為老餘報仇!”龍文光笑道:“那也用不著這樣著急,我還有話和你呢。”

章鐵夫道:“是。請大人吩咐。”

龍文光道:“大同方麵,有消息麼?”

章鐵夫懂得,龍文光所的消息,自是指與他侄兒有關的消息。當下恭恭敬敬的答道:“尚未有消息傳來。不過大人可以放心,有石廣元和沙通海二人在大同,後來我又派呼延四兄弟去協助他們,料想可以保得侄少爺平安無事的。我已經叮囑他們,一有什麼消息,就馬上趕來這裏稟報大人。”

龍文光道:“你設想得很是周到。不過我倒不是擔心成斌出事,雲家那丫頭,本領再高,料想也不能強過她的父親雲浩當年,有呼延四兄弟去幫成斌的忙,定能手到擒來,還怕那丫頭跑得了麼?”

章鐵夫道:“大齲心的是什麼事情?”

龍文光歎口氣道:“我也不知成斌是什麼想法,他偏偏看上了雲家的丫頭,她可是仇人之女啊!”

章鐵夫道:“那位雲姑娘未必知道她的父親其實是死在大人之手。”

龍文光道:“紙總是包不住火的,要是成斌當真娶了雲家的女兒,日子久了,難保不給她知道,那豈不是在我的家中,就藏下一個禍患。”

雲瑚恨得牙癢癢的,心裏想道:“你以為我還不知道?哼,我早已知道了。你的侄兒是癲蛤麻想吃鵝肉,我恨不得殺了他,哼,你卻還擔心我會嫁他!”她手裏捏著一枚透骨針,恨不得立時殺了仇人。但見章鐵夫正是站在龍文光的身前,隻好等待時機。

龍文光歎過了氣,道:“當然我不會讓那丫頭做我的侄媳婦的,不過我沒有兒子,我擔心他終須會給那丫頭所害。不過,子侄的事情,我也擔心不了這麼多了。我們所能做的,隻是盡量設法為我們龍家消除禍患。章師傅,我想請你到桂林去走一趟。”

章鐵夫道:“到桂林去?”似乎有點感到意外。

龍文光道:“殺煉王的那個姓陳的子,原籍桂林。”

章鐵夫道:“不知這子是不是還在家裏?”

龍文光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桂林是他的家鄉,他遲早都要回去的。”

章鐵夫心想:“這不是守株待兔麼?”道:“捉這子不難,不過要是運氣不好的話,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複命了。”

龍丈光道:“我不限你時間,而且我也並不隻是要你對付那個子。”

章鐵夫怔了一怔,問道:“還有何人?”

龍文光道:“雲浩有一個朋友。聽雲浩那年之所以前往桂林,就正是赴他的約會的。雲浩死了,但那人卻僥幸脫網。”

章鐵夫道:“啊,大人的敢情是鐵掌金刀單拔群?”

“不錯,此人武藝高強,不在雲浩之下,若不除他,我寢食不安。”

“但單拔群可並不是桂林人啊。”

“我知道。但他最近會到桂林去的!”

在外麵偷聽的雲瑚不禁吃了一驚:“單叔叔要到桂林,怎的他這樣快就知道了?”

章鐵夫聽要他去對付鐵掌金刀單拔群,不禁也有點惴惴不安,暗自想:“聽單拔群的八八六十四路皤龍刀法和七十二招大擒拿手法厲害非常,我雖然練成了混元一忌功,隻怕也還是沒有必勝的把握。”

但他雖然心裏惴惴不安,口頭上卻是不能不奉承龍文光道:“大人真是消息靈通,身處廟堂,江湖上的事情也知道得這麼清楚,大人放心,隻要他在桂林,他就逃不出我的掌心。”

龍文光拈須微笑,道:“也用不著你單人匹馬去廝拚的,我已經給你準備好啦。”

罷,取出一張名單,低聲道:“寫在右麵的這些人是咱們的朋友,寫在左麵的卻是和咱們作對的人,這次由你主持,趁這機會,把和咱們作對的人通通除去,你先看看這張名單。看看你認得幾個?或者有哪幾個是你認為有嫌疑的?”

雲瑚怒火中燒,心裏想道:“你這老賊,不僅害了我的一家,還要害許多好人!”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於是趁著章鐵夫低下頭看名單的時候,一抖手把那枚透骨釘從窗口射進去,對準了龍文光的太陽穴!

雲瑚滿以為這枚透骨釘便可取了龍文光的性命,不料章鐵夫竟似後腦長有眼睛似的,一覺微風颯然,頭也不抬,反手一彈,恰好彈個正著。

隻聽得“叮”的一聲,那枚透骨釘疾如閃電的穿窗而出,反而向雲瑚打回來了。

雲瑚是用“倒卷珠簾”的身迭,足尖勾著一根樹枝,身子倒掛,貼近窗口發出那枚透骨釘的,驀地裏透骨釘反打回來,身子懸空,又無法拔劍遮攔,實是難以招架!

百忙中,雲瑚隻好足尖用力,身子往下一沉,鉤著的那根樹枝登時給她弄斷,整個人也就像個斷線風箏似的落下去了。

樹枝折斷聲中隱隱夾著又是“叮”的一聲,那枝透骨釘幾乎是貼著雲瑚的頂門擦過,但卻歪歪斜斜的打過一邊,並沒有將她打著。

時遲,那時快,章鐵夫已是撲了出來,喝道:“好大膽的刺客,還想逃嗎?”

雲瑚的輕功也是好生撩,身子筆直的落下去,將要接觸地麵之際,這才一個“鷂子翻身”,平平穩穩的落在地上。

章鐵夫一掌劈來,她的寶刀亦已出鞘,一瞻舉火撩”,迎截敵腕。

掌風掃過,把雲瑚的帽子打落,露出了滿頭秀發,章鐵夫見她是個女子,倒是不覺一呆。

這刹那間,雲瑚也是不禁吃了一驚,她的寶刀非但沒有砍著敵人,反而給對方的掌力蕩開,要不是她善於使力,連忙把刀鋒順勢劃了一道圓孤,幾乎要傷了自己。

雲瑚的靈活刀法令得章鐵夫頗為有點詫異,“奇怪!這刀法我好像在哪裏見過的?”

但更令他詫異的是雲瑚的功力遠不及在未曾發現雲瑚是個女子之前所想像的那樣強。原來他反打回去的那枚透骨釘是給人用一粒泥丸打落的,雲瑚不知道,他是知道的。當時他以為一定是個武林高手,而這個高手又必是男子無疑,女子的武學道詣再高,恐怕也沒有如此強勁的內力。

轉眼過了十數招,章鐵夫的功夫畢竟是高出雲瑚太多,雖然他是在有所顧忌的情形之下,雲瑚亦是給他攻得透不過氣來。仗著寶刀之利,勉強隻有招架之功。

正在吃緊,章鐵夫呼的一掌,蕩開雲瑚的寶刀,忽地緩手不攻,喝道:“你是雲浩的女兒吧?快實話,以免自誤!”

原來在這十數招過後,章鐵夫已是看出雲瑚的家數,是以一口就喝破她的來曆。要知他和雲浩曾在禦林軍中同事數年,雲瑚的家傳刀法自是瞞不過他。

雲瑚拚著豁了性命,喝道:“不錯,今晚正是要來為父報仇,你要做龍文光忠實的走狗,那就殺了我吧!”

章鐵夫知道雲瑚的身份,倒是不敢殺她了。他把雲瑚迫退兩步,朗聲道:“龍大人,這個刺客是雲浩的女兒,該當如何處置,請大人吩咐。”

龍文光的聲音從樓上的房間傳出來:“你先勸她投降。你告訴她,我可以把她當作女兒看待。”

章鐵夫壓低聲音道:“雲姑娘,你別不知好歹。你跟了龍大人,母女亦能團圓,豈不是好?”他以為雲瑚尚未知道她的母親已經從龍家出走之事,想用母女之情來打動她,豈知雲瑚早已見過母親,而且就是在相會的那晚止,她的母親死了。

龍章二人不提她的母親猶可,提起了她的母親,更令雲瑚怒不可遏,一瞻橫雲斷一峰”,快刀如電,便劈過去,喝道:“我殺不了姓龍的老賊,做鬼也要報仇!”這一下頗出章鐵夫意料之外,雖沒給她劈著,也是嚇了一跳。

章鐵夫使出三分混元一忌功,再次蕩開雲瑚的寶刀之後,叫道:“龍大人,這丫頭不知高地厚,拒不綏納大人好意,該當如何?”

龍文光不敢打開窗子,躲在房間裏大聲道:“最好把她活擒,倘若不能生擒,殺了她我也不會怪你!”

章鐵夫得了旨意,去了幾分顧慮,攻勢立即加強,欺身進逼,一抓向雲瑚抓下。

這一抓乃是分筋錯骨手的絕招,加上了三成的混元一忌功,更加淩厲。倘若給他抓個正著,雲瑚的琵琶骨非給他捏碎不可。多好武功,琵琶骨給他捏碎,武功也就廢了。這還是他恐怕得罪了龍文光的侄兒,故而隻想廢掉她的武功,否則隻要把掌力稍為加強,就能取了雲瑚的性命。

不過這一抓雖然淩厲,去勢卻緩。他是想要雲瑚知道害怕,不定就會改變主意,歸順龍家。他的分筋錯骨手法早已練到爐火純青之境,去勢雖緩,雲瑚亦是無法躲開。雲瑚的寶刀已給他左掌的掌力封住,眼看對方的指爪,一寸一寸的逼近自己的肩頭了。

章鐵夫喝道:“雲姑娘,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嘴硬嗎?螻蟻尚且貪生,趕快乖乖的向龍大人認錯,叫龍大人一聲……”

“爹爹”二字未曾出口,一條黑影倏地從假山背後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