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是之前,她一定不會理會楚嬌娥,隻認為她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而現在,就算是懷疑楚嬌娥,她還是聽話的去做了。
這就是人性使然。
不枉費楚嬌娥在這跟她浪費了頗多時間和口水。
到了後窗前,公孫洛熙本想伸手狠狠將窗戶推開,但是剛抬起手,又想著動靜腦太大了是不是不好,故,又立馬放輕了動作。
待她將窗輕輕推開一道縫後,便正好看到了下了樓,來到醉紅樓後院的自家表叔。
是,那確實是他的,縱然後院燈光有些昏暗,離得有些遠,她還是能認出他來。
公孫洛熙退後幾步,心中對這個男人一直崇高的形象,在這一瞬,終於,徹底的崩塌了。
這個男人,原來神祗一般的表麵下,是那般冷血可怕的魔鬼。
她以為,甚至她公孫家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拯救,甚至是扶持公孫家的英雄,是公孫家最引以為傲的子孫,不曾想,公孫家在他眼裏,卻隻是個反手可用負手可棄的工具!
正如那些個,適才在他手中,那捏起又放下,一枚枚棋子一樣。
木然片刻後,公孫洛熙驀地扭過頭,眼神幽怨,且幽深的看向了楚嬌娥,“你做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
楚嬌娥頓下動作,也緩緩轉頭,目光與公孫洛熙的視線交織在了一起,“我要與你,與公孫家,聯手。”
*
回宮的時辰,已是深夜。
說來也是古怪,這大冬天的,夜空之上,居然還有幾點繁星閃爍。
“看來,離春天怕是不遠了。”放下轎簾,楚嬌娥收回了手,指尖在懷中的紫金手爐上,漫不經心的劃弄著爐子上的繁複花紋。
“誰。”猛地抬起眼簾,她眸子眯起,猶如警覺到了危險來臨的獸。
轎子外,畫影靠近轎簾,“娘娘,怎麼了?”
“停轎。”楚嬌娥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叫停了轎子。
她沒有武功是沒錯,但她對危險來臨的敏銳度,一向不比武功高手來的差。
轎夫把轎子放了下來。
畫影見狀也沒有再多問什麼,也立刻戒備起來,四下張望。
主仆一起那麼多年,這點默契的配合怎麼會沒有。
他們現在離皇宮還有一段距離,處在一段封閉狹窄的小巷中。
巷子裏沒有燈火照明,隻有畫影手中的那一盞引路燈。
那一盞燈火在幽暗的小巷中,被寒冬的夜風吹的搖搖晃晃,瞧起來,既有些孤寂蕭索,也有些陰惻惻的。
畫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正側過身去,一陣勁風忽而在她耳邊刮過。
她隻覺得眼前一花,再看清事物時,便隻見到還在飄飄蕩蕩的轎簾。
心頭打了個突,頓覺不好的她連忙上前,彎腰去掀起簾子。
轎子裏漆黑一片,空蕩蕩的,哪還有她家主子的人影。
“該死。”萬沒想到居然在這裏,有如此高手擄劫她家主子。
畫影心慌的四下張望,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不想,此刻她的頭頂掉下來了一片殘破瓦片,擦著她額前的發墜落在她跟前,險些就要砸到了她的腦袋。
下意識低頭一看地上已經摔俄七零八落的碎瓦片,畫影心有餘悸的後退了一步,抬頭向屋頂上仰望上去。
但見昏暗的星夜之下,殘雪未消的房頂上,有四道黑影纏鬥在了一起。
肉眼幾乎難以看清他們的一招一式,更別提,還能看清他們的身高長相了,隻餘殘影鬥來鬥去。
畫影眯了眯眼睛,想看清楚點那些人是誰,卻如何也看不清楚。
她的眼睛突的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麼,低下頭去轉首朝身側一看。
但見那四個轎夫,已然不見了蹤影。
這四人其實並不是什麼轎夫,究竟什麼身份畫影自然再清楚不過。
那是近些天,主子帶來的貼身護衛。
至於這幾人的身份來曆,畫影卻是不得而知了。
她也不是沒找過主子試探性的詢問過,但主子不是避而不答,就是左顧而言他,儼然是不想說的。
以她的身份,她自然也不能一直刨根問底。
且,問的多了,以她對主子的了解,怕是勢必,就得引起主子的懷疑了。
誠然,這些天裏,她倒是也有意無意的與那四人接觸,可不接觸還好,接觸下來才發現,那四人,著實的有些詭異。
他們每天不言不語不說,甚至站在某個地方,一站就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水米未進。
哪怕就是王爺練就的那些個暗衛,也沒有這樣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