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嬌娥悠閑的撐起自己的下顎,欣賞著公孫洛熙痛苦到扭曲的表情,比欣賞出自她自己之手的那瓶插花,還要興致勃勃。
敵人,仇人,不是簡簡單單用複仇,用對付,就可以了。
而是要用來,折磨。
如此這般,才能以消心頭之恨,才能嚐到快感。
“知道麼好妹妹,你原本還可以繼續寵冠後宮,別說是二品夫人,無需假以時日,你甚至還可以是一品貴妃,甚至是……”後麵的話,楚嬌娥沒有再說。
但她言笑晏晏的表情,已經表明了她後麵要說的是什麼,“可惜了,誰讓你,是公孫家的女兒呢。”
“你什麼意思!”提及自己失寵的話題,公孫洛熙十分敏感,一直還處在個中情緒的她,就是條件反射的就轉頭看向了楚嬌娥。
她帶淚的眼睛,很是銳利,“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設計我!”
轉念這一想,愈發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愈加肯定了她的猜測,看向楚嬌娥的眼神也緊接著變得愈加冷毒,“是你,一定是你幹的!!”
想她初入深宮,也沒得罪過誰,除了她進宮以來的目標,她,楚嬌娥。
“說妹妹你該學學怎麼看人了,看來啊,還真是刻不容緩呢。”楚嬌娥笑靨嫣然,慵懶的換了個撐著下巴的姿勢,“姐姐今兒就教妹妹你一課。”
說完,楚嬌娥變幻臉色,笑意頃刻蕩然無存,獨剩一片冷色,“有些人一生下來,就注定了,要成為某些人的攔路石,成為某些人的利用品,不是非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得罪了什麼,才會被人清除。”
譬如說她,楚嬌娥。
隻因為曾是前朝鎮國將軍之女,就遭受了滅頂之災,失去雙親,失去兄弟姊妹,失去自由,失去健康,失去自己的人生主宰,失去了所有一切。
她又做錯了什麼?
當年的她不過幾歲的女娃娃,什麼都還來不及做,就得到了這般結果。
可公孫洛熙儼然是聽不進去的,她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楚嬌娥步步逼近,“你個賤人,你竟然敢把本宮害成這般地步!別忘了你是個什麼下賤身份,說白了你就是我們公孫家養的一條狗,表叔是不會放過你這個賤人的!”
本來被楚嬌娥設計誆騙留在了這蘭庭之中,她早就該想到自己落到這個地步,就應該是楚嬌娥一手造成的。
她之所以此前沒想到,那就是因為她先入為主的想著,以楚嬌娥那個身份,是絕對不能,也不敢,把她陷害到被趕出宮的。
誰曾想,她楚嬌娥如此膽大妄為,說不得已經反了水,背了主了都不好說!
楚嬌娥挑眉,又笑了起來,笑的聲若銀鈴,笑的無比歡愉。
公孫洛熙的表叔,當朝威震大衛的攝政王,贏渭呢。
瞧,她當初所想果然不錯,公孫洛熙進宮的主要原因,就是用來替代她楚嬌娥的。
不,是取代。
所以,公孫洛熙才會知道她楚嬌娥的真實身份,是贏渭手下派進宮的細作。
也是,她公孫洛熙口中的,那條公孫家養的狗呢……
公孫家是贏渭母妃的娘家,也是背後支持贏渭的幾大勢力之一,但從關係來看,公孫家於贏渭而言,不僅僅隻是支持這麼簡單。
兩方關係,可以說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故,公孫家的,也是贏渭的,而贏渭的,也同樣,是公孫家的。
公孫洛熙的話,嗬,當真是沒毛病呢。
不過。
楚嬌娥越是想,越是覺得好笑,越是笑的恣意。
隻是大概這裏是沒人能察覺,她的笑聲愈發寒涼了。
公孫洛熙自是察覺不到,她被笑若癲狂的楚嬌娥引去了心神,本能有所畏懼的倒退了兩步,“你,你發什麼瘋!!”
似乎離楚嬌娥遠一點,她就能安全點兒。
楚嬌娥立時斂卻了笑,“姐姐今兒就大方的再給妹妹上一課,讓妹妹親眼瞧瞧,什麼,叫天真。”
*
嬴稷到了靡音宮,卻沒有見到想見到的人。
側首望著大開的菱花窗外,那茫茫的夜色,隻有零星幾粒夜星閃爍,嬴稷的麵龐在搖曳的燭光中,忽明忽暗。
殿中主人不在,隻留了一盞昏黃的油燈在靠窗的桌案上,給人造成了主人早已歇息的假象。
燭火雖有紗罩罩在其外,卻也抵不住今夜纏綿悱惻的寒風。
在紗罩中,偶爾不安分的搖晃。
“還不退下。”嬴稷身後的貴喜,嗬斥跪在嬴稷腳下的小太監。
本就瑟瑟發抖的小太監被嚇得渾身一震,“是……是。”
唯唯諾諾的頭也不抬的,就往後跪走了幾步。
“慢著。”貴喜幽幽叫住了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