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一眾會長齊集大殿。平日裏無論親疏遠近,麵上都是一派和絡的說著場麵話。但在殿中有兩張座椅,卻始終是空空蕩蕩。會長們雖是寒暄如常,卻也時不時用情緒各異的目光,在那兩張空位上來回打量。
直到茶盞又換過一遍,大門前才現出了兩道姍姍來遲的身影。西陵辰一手輕搖折扇,慢悠悠的邁過門檻,全無遲來者的自覺。在他身旁的忘海潮則顯得局促許多,雙袖攏在胸前,匆匆向眾會長見禮,神色頗為歉然。
曹會長緩慢的擱下茶盞,目光隻掃視著西陵辰,陰陽怪氣的道:“官高一級,果然不同。西陵先生還沒有正式上任,架子已經擺了起來,讓我們在這裏,白白等了你們幾個時辰啊。”
作為對忘東流的尊重,同時更多則是出於自負,在賭約之期內,眾人暫時承認西陵辰為“代理會長”,對他的稱呼,也從“西陵小友”,換作了略顯恭敬的“西陵先生”。
但這些變化,代表的卻絕不是對他的肯定,而不過是為了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捧得更高,等他的大話落了空,剝奪這一切的榮耀光環後,讓他摔得也更疼罷了——
“幾位叔伯,不是這樣的……”忘海潮連忙開口,便要詳細解釋二人的遲到緣由。
“我們剛從工廠過來。”但還不等他細說,西陵辰卻是折扇一揚,主動的接了下去。
“這段時間我和海潮暫時吃住在工廠。昨晚為了一項推廣計劃,一直商議到深夜,今日起身時誤了時辰,真是抱歉了。”說著稍一躬身,以示致歉。
他的語調一直平平板板,臉上也始終掛著那副清冷疏離的笑容,哪有半分“抱歉”之意?但更令忘海潮莫名的是,情況分明就不是這樣,他為什麼要說謊?有心想從旁解釋,又擔心西陵辰另有計劃,隻能滿頭霧水的咽了下去。
曹會長冷冷一笑,也很快的扯起了商場假麵:“哪裏的話,西陵先生為我兩湖商會如此嘔心瀝血,我們是高興還來不及。不過我可提醒你,咱們最近的營業額,一直是在蹭蹭的往下掉啊?”
西陵辰雙目未動,淡淡道:“不要慌。一切都在我的預計之中。”緩步行至上首,在那張最寬大的椅子中坐了下來。端起茶盞,輕輕撥弄著杯中的茶葉。
曹會長皮笑肉不笑的抿了抿嘴:“西陵先生到底年歲尚輕,聽說你們年輕人都喜歡玩什麼‘最後一刻翻盤’。好,反正限期未到,我就等著看你的‘大逆轉’,隻希望最後等來的是驚喜,而不是驚嚇啊?”
在這個話題就此揭過後,談話也很快轉入了正題。
“關於近期將要出世的時光鍾樓,我的意見是,咱們商會也要抓住時機,絕對不能落後於其他商家!因此關於留守人員的職務調動……”
西陵辰目光微動,他還記得在來此之前,曾經有位老乞丐警告過自己“時光鍾樓出世時,千萬不要去湊熱鬧”。那時自己還是半信半疑,如今看來,至少這個預言,已經應驗了一半——
階下,忘海潮激動得站了起來:“曹會長,那討好羅刹鬼帝一事,咱們之前不是說好,暫時擱置的嗎?”
曹會長冷哼道:“是啊!所以這不是已經擱置好長時間了嗎?等其他人先一步找到了解藥,那一切就都晚了!”
忘海潮急待再辯,一片紛紛熱議中,忽然響起了一道清淡的聲音。
“我讚成。”
聲音來自那張唯一的上位,所代表的,也同樣是商會主宰者的權威。
西陵辰半倚著靠手,緩緩將上身撐起:“很多時候,最後的結果如何並不重要。關鍵就是一件最具有話題熱度的事情,我們去參與了,這樣一來,也就擁有了曝光度。”目光環視一圈,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了一個屬於野心家的笑容。
“借著時光鍾樓出世的帆,推出我們兩湖商會的最新產品,時機正好。”
忘海潮難以置信的望著他:“西陵兄,你也讚成探時光鍾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