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閑見司機心驚膽戰的樣子,也不忍為難他,便將手機塞到“自己”那僵硬的手裏,又握著“自己”的手衝司機晃了晃。
“哦,對對對,你聽不到,我用短信和你說。”司機忙停下車,將剛才說的話,又用短信給李閑發了一遍。
李閑按著“自己”的腦袋,點了幾下頭,拉開車門下了車。
前幾天剛下過大雪,怒河大橋兩側的積雪尚未融化,又兼李閑的本命陽氣太少,力量不足,在背著“自己”下車的瞬間,腳下一滑,連身體帶魂魄,都摔倒在了地上。
“小心!”那司機見狀,忙推開門下車,好心地去攙扶。
當他的手一按到那硬梆梆的完全沒有一丁點生命氣息的身體時,驚得尖叫一聲“媽呀——”,沒了命地躥回車裏,車門都顧不得關,狂打方向盤,想要逃回去。
“不好!”李閑看到汽車像要咬自己尾巴的狗,在並不寬敞的怒河大橋上拚命打轉。
怒河大橋幾十米高,若失控撞下去,隻怕這司機命都沒有了!
李閑不假思索地放下自己的身體,衝進駕駛室,直接擠坐在司機的身上。
那司機已經崩潰了,胡亂地轉動著方向盤。
現在他和李閑如此零距離一接觸,頓如跳進了冰窟窿,刺骨的冷意激得他的頭發都要直豎起來了。
在司機手忙腳亂的操作下,汽車對準怒河大橋的石欄杆直撞過去——他自己也已經預感到了即將車毀人亡的慘劇,生死關頭,他竟然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幸好李閑及時踩了刹車,然後又幫著他將車調好頭。
身上的陽氣洶湧流瀉了一分多鍾,司機連連打了幾個冷顫之後,倒是平靜了不少。
見此,李閑忙下了車,扶起倒在路邊的“自己”,然後舉起“自己”的胳膊,衝那司機擺了擺手。
司機通過倒車鏡,怔怔地看著“李閑”,有一絲疑惑:莫非自己想多了?
等司機驅車離開後,李閑又給他發了條短信:“師傅您好,我已在手機上確認付款了!謝謝您肯送我這麼一個殘疾人!”
覺得還不足以讓那司機放心,又發了一條:“我是這個林區的護林員,前幾天胳膊摔骨折了,我不喜歡打石膏,醫生給我在胳膊上綁了一圈鋼板——您剛才扶我的時候碰到了鋼板,可能是誤會了,驚嚇了您,很抱歉。”
“沒事沒事。是我多想了,哈哈!沒把您送到具體位置,該我說抱歉的!”司機也回了短信。
看這短信便知司機的情緒已恢複正常,李閑放心了。
他背起自己的身體,穿過怒河大橋,一步一滑地往山上走。
背後的身體越來越沉重,帽子和墨鏡也不知何時被樹枝掛掉了,露出了僵硬的一張臉,雙目緊閉,頭發淩亂……
李閑忽然想到了“湘西趕屍人”,他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傳說,現在想來,也可能是那些殘魂被神秘的趕屍人用什麼秘法鎖住,如自己這般背著本人的屍體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