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意識到她走回了他們的小屋時,凝看著雨中孱弱的她,真想衝上前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可是指節握到發白,心涼透底,依舊凝立著沒動。阿列說:陸城已經下了最後通牒。這意味著什麼他又豈會不明白,意味著陸城沒了耐心,等不了再拖延下去。
快刀斬亂麻......是那麼痛到刻骨,目送著洛夏走進別墅後,聶雲楓閉了閉眼,麻木轉身。
洛夏一進門,意料中陸城仍然是坐在那處,手中端著一杯沉香的咖啡,嘴角帶著微笑,看著一身狼狽的她。他就像孤傲的君王,俯視著腳下的臣民,無限張狂,無限蔑視。
沒有心情與他多費口舌,上一次熱血衝頭鼓足勇氣對他叫囂,卻如打過去的棉紗掌毫無作用,尤其是她還信誓旦旦揚言讓他看他們的愛情,等於是一巴掌揮在了自己臉上。那已經打了自己一耳光,總不至於把另外一邊臉也湊上去給他打吧。
所以飄過一眼後就往樓梯口走,無視他的存在,自從上次爭吵過後,她變得不再怕他。總覺得破罐子破摔,都那樣了,沒有比現在更不好的了。但腳剛跨上台階時,身後就傳來陸城的喚聲:“小夏。”她假裝沒聽到,繼續往上走。
“如果我放你自由,讓你帶著你的父親去國外醫治,你要不要?”清沉而低緩的嗓音,猶如夜晚的微風拂過她的耳朵,倏然停頓,回過頭,不敢置信。
他在說什麼?自由?
陸城的眼底有一種情緒叫溫柔,他現在的神情是這麼久以來,洛夏以為最溫善的一次。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沒有偏激,也沒有張狂,隻有一種可以撫慰心靈的溫柔。
這就是在以前,他們沒有翻臉的時候,都從沒這種神情出現過。
“小夏,愛情的南牆你已經撞過了,是否該醒了呢?聶雲楓不適合你,而我卻一直在這裏。”他深情的一步一步往上走,一直走到與她平視的距離。
洛夏心中撕裂的疼痛,“聶雲楓”三個字把她從彌彰裏驚醒,細細一咀嚼他的話,驀然醒悟:“是不是你?”今晚她所承受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因為他?他跟聶雲楓之間有了什麼協議?或者說,他逼迫著聶雲楓如此做?
陸城呼吸微頓,溫柔掠去,換上一貫的清冷:“若非你們本身存在問題,誰都打不破你口中信誓旦旦的偉大愛情。”他做的事,從不會偽裝,也不屑抵賴,就承認是他讓他們不能在一起又怎樣?而且,她可能不知道,這個提議還是聶雲楓自己開口的。
洛夏大聲冷笑,“陸城,華麗的外衣,溫和的表麵,都不過是你的外皮,剝下這一層,隻剩你那可悲到無法比擬的卑劣靈魂。”
“你!”陸城震怒,她總是能那麼輕易挑起他的怒火,沉了沉目,寒聲道:“好吧,你選擇這麼說話,我依你。給你一條路,帶上你的父親給我滾出國去!你若聽話,我還能供你們父女倆在國外的生活費用,還有你那癱瘓老頭子的醫療費,若不聽話,那麼洛廷遠的命恐怕就是捏在我手心的一隻螞蟻。”
陰狠的話講到此處,有意頓了頓才開口:“洛夏,不是每一個人在我心中都有你這麼大份量的,我對你下不了手不代表對別人,尤其是洛廷遠!至於聶雲楓,哼,你自己看著辦吧!”
威脅的話,不用太具體,留給人想象的空間,那才是威脅要達到的效果。
洛夏血紅了眼,真想要撲上去撕爛他,想要跟他拚命,甚至想咬死他!可是她憑什麼?不管是爸爸,還是聶雲楓,這兩個人,她一個都放棄不了。他們是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男人,這個世界,她一無所有,唯有他們。
如果堅持,那麼得到悲慘對待的就是爸爸和聶雲楓,甚至有可能延及生命。其實陸城完全不用這般獨裁,隻需拋出爸爸這個誘餌,她就會乖乖聽話。可是他偏偏就要讓聶雲楓徹底脫離她的生命,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帶著爸爸離開,為他尋醫救治,曾是她渴盼的一件事。而機會竟然在她幾乎全然絕望的時候,以這樣的方式降臨。而她的生活己經被那款叫現實的碎紙機攪得支離破碎,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拒絕?
不能再失去……這麼想著,心仿佛被開了一個洞,有什麼都流走了。
清亮、清晰,世界變得透明。
原來,本來,
世界就是這麼簡單啊。
放棄與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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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的愛情,即使我將南牆撞破,也不想回頭。
誰料想,虛偽的和善,吞噬掉無聲的抵抗,即使再堅韌的心也抵受不住這染血的鋼刀戳刺,隻剩,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