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脫了外套就往樓上走,推門而進,感覺裏頭跟個冰窟一般,轉頭就見那處窗戶還洞開著,昨晚剛下了場大雨,氣溫又降下來了,疾步走到窗前去關窗。心念一動,莫不是她半夜回來的時候淋雨了?伸手摸了摸她額頭,炙熱的溫度,顯得臉異常蒼白。
其實她臉色不好昨晚就注意到了,但當時被她激得太過憤怒,就被忽略了過去。
陳醫生來得很快,涼了體溫,一看有39度,立即就把帶過來的點滴給紮上,也開了幾種退燒藥,吩咐若是溫度有反複就給她吃,多喝水。傭人把每一條都拿筆給記錄了下來,而陸城就坐在旁邊皺著眉,視線凝在已經從昏睡中醒來的洛夏臉上。
等傭人送醫生離開,屋內隻剩兩人後,氣氛變得靜默凝滯。陸城直起身走到床前,洛夏垂落目光不去看他,之前所有的憤怒與不甘,還有叫囂的氣焰全都淡去,隻餘苦澀在心頭。
最終陸城還是無聲離開了,連著幾天沒有回來,洛夏自然不會去關注他去了哪裏,反而覺得輕鬆。當身體的力量漸漸恢複,病魔消散後,她就開始像入了魔一樣,想著各種辦法跑出去,卻不會再走到聶雲楓跟前去,隻躲在角落裏等候,哪怕隻看一眼他的背影,也覺等待是有價值的。
最多的時候,她會等在那所公寓外頭,可是不知道是否被聶雲楓給發現了還是怎麼的,他逐漸很少回家,常常留戀在外。當語言失去功能的時候,她其實是找不到他的。
她的這些舉動,陸城出奇地並沒有限製,隻是偶爾看她灰溜溜從外回來時,唇角的譏誚是那般明顯。仿佛在嘲笑:看吧,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
“雲楓,她似乎常常等在外麵。”阿列靠在沙發裏,腳踢了踢沉在黑暗中的男人。
聶雲楓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的無動於衷,良久才端了桌上的酒一口飲盡,辛辣、苦澀,從口到心,但卻不醉。他又怎會不知道她在門外呢,現在每次走出門已經成了習慣,會第一時間憑感覺去搜尋她的存在,一次次的發現她在周遭,然後一次次的痛入心扉。
阿列側過頭,眼中微有不忍,卻還是出聲:“雲楓,城哥已經下了通牒,要你最短時間內解決這件事,而且她常常出現在夜總會門外,已經被有心人士給盯上了,還是快刀斬亂麻吧。”從城哥的口吻裏,他聽出了不耐煩,真心不希望雲楓好不容易得了城哥的重視,卻因為一個女人而前功盡棄。
阿列的話,像一把砍山刀一樣劈進了聶雲楓的心裏,早已沉痛到不能呼吸,然而現實覺得還不夠,或者說陸城覺得不夠,迫使他放棄呼吸。要再一次傷害夏天嗎?這一次,會不會是體無完膚,永無後路?
當天晚上,聶雲楓摟著林美靜的腰從電梯內走出,意料中那抹仟麗的身影隱藏在安全通道的門後。他頓了頓腳步,手上一用力,將林美靜摟得更緊,幾乎就是貼在他身上一般,幾步到門前,並沒有急著拿鑰匙開門,而是一個翻身將她抵在門上。
湊近呼吸,輕聲且曖昧地說:“美靜,你真是人如其名,是我喜歡的美景。”
林美靜怔了下,眼中閃過驚喜,不自覺雙手就圈住他的腰,嬌懶地仰視,唇微微翹起,像是等待著任人品嚐。正在這時,右邊傳來一道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聶雲楓......”
兩人同時轉頭去看,是那個女孩!林美靜沒有鬆手,隻是定目看著她,聶雲楓也沒撤離身體,保持著那曖昧的姿勢,淡淡道:“洛夏,我跟你講得已經很清楚,你就一定要這樣糾纏嗎?”清晰可見她的眼中閃過痛意,卻又倔強地凝立在那,藥下得還不夠猛,狠下心道:“洛夏,我們分手吧。”垂落的視線裏,隻剩死寂。
洛夏倒吸涼氣,將眼睛睜大,他居然真的說出這句話?她不信!“聶雲楓,你不要這樣,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無需用她來趕我。我來找你,是有些話想和你說。”這麼長時間,她想了很久,如果陸城的勢力猶如一座大山一般向他們壓來,那麼為何不離開這裏呢?難道天大地大,真的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嗎?她就不信陸城能將手伸到這麼長。
中國地界廣闊到無法想象的地步,陸城能遮柔城的天,難道還能遮全中國的天?他們找個偏遠的小山村,躲上那麼幾年,總能被遺忘的。
年輕的女孩想法太過天真,世事若真如此簡單,那麼也就無不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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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是苟延殘喘,而是絕望的刀插進心口後,僅餘的力氣與命運抗爭。
作者有話說:這裏出現了個阿晚,後文這個女人會有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