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3)

“你怎麼了?中風了?”季洛洛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燙啊。

“你去吧。”餘希陽拉下她的手,臉色青黑地轉身就走。“神經有毛病的。”季洛洛嘀咕著,然後拿起筆記本就朝複印室走去。她還在盤算著,複印好了以後什麼時候給戚沐風送過去呢?動作要快一點吧,省得他耽誤了功課。而她沒想到的是,餘希陽的筆記向來都是直接給她的。筆記本不在手上的時候,餘希陽就用單獨的紙將筆記抄下來,等季洛洛想起來把筆記本還給他的時候,才挪到筆記本上。幾年下來,餘希陽用來臨時記的白紙,都已經積累了厚厚的一疊。轉身走出去的餘希陽臉色可以用非常不好來形容。他看著周圍人來人往的學生,有的興高采烈,有的垂頭喪氣。心裏鬱悶,就沿著樓梯爬上了教學樓的天台。天台的鐵門把手錚亮一點灰塵都沒有,顯示最近經常被人摸。餘希陽熟練地推開,走了出去。通向天台的小閣樓漆黑的沒有一點光亮,還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味道。走出去的時候,亮光乍然彌散開來,新鮮空氣的味道也衝進他的鼻腔,撲灑在他的臉上,讓他沮喪的心情微微好轉。這些年,他一旦心裏有了煩惱,就會獨自一個人待著。天台很少會有人來,也就成了他一個人的聖地。

季洛洛其實很粗心的,她從來都不知道他一個人的時候會去哪裏,更不知道他平常的活動日程安排,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地方,不知道他喜歡吃和不喜歡吃的東西,不記得他的生日。除非他耳提麵命地告訴她,他討厭什麼,她才會記得一段時間。但是一般第二年的同一時刻,她都會將這件事情忘得幹幹淨淨。餘希陽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季洛洛哪點。她表麵上完美、優雅、任何事情她都會盡力做好,實際上她愛胃痛,不溫柔,對他一點也不體貼,忙起來不梳頭也不洗臉,功課粗心,沒有什麼很明確的是非觀,還經常將事情的輕重緩急弄錯。認識她這麼多年,她就一直隨波逐流隨心地過著。要不是兩個人一起青梅竹馬地長大,要是沒有他,她就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自己到底喜歡她哪點?也許是她的認真和細心吧,就算她很隨意地生活著,但是隻要將某件事情交給她,比如學校的事務,她就算累得吐血,都會熬夜完成任務。這樣認真的女孩子著實不多了。而她不管嘴巴再硬,實際上還是很關心他的。他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他打碎了爸爸媽媽的結婚禮物,一個很昂貴很有紀念意義的花瓶,爸爸媽媽責罰他,把他趕到家門外罰站。季洛洛就甩著小短腿偷偷給他送吃的,還跟他說話逗他開心。然後跟他講道理,讓懵懂的他明白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這麼多年他與她一直在一起,他們一起看過大海邊的夕陽緩緩落下,一起爬到高高的山上等待日出,一起為喜歡的球隊歡呼,一起為運動員的失利哭泣。習慣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他這麼多年來已經習慣了季洛洛在身邊。家人從外地帶回來的巧克力他會想著分她一半,她家人帶回來的糖果她也會記得給他一份,雖然他不喜歡吃甜食,但是季洛洛隻要家裏做了糕點,就會習慣性地拿來給他。他完全想象不出沒有季洛洛,他的人生將會變成怎樣?那是如此可怕的一種生存狀態,他將沒有人可以牽掛,沒有人讓他嗬護,沒有人讓他廢寢忘食地學習功課……也許從今以後,戚沐風就會代替他的位置,輔導她,保護她,帶著她一起到山上看日出日落,將她護在馬路的內側,手牽著手走過熙熙攘攘的人潮。她的未來,沒有他,餘希陽的位置。想到這裏,餘希陽心裏一陣抽痛,很氣憤地踹了一腳欄杆,欄杆發出無辜的鳴響。

餘希陽抬頭看天,秋日的天空從這裏看起來離人很近很近,近得讓人有錯覺,以為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天際。實際上呢?現實就是,天空跟季洛洛一樣,離他真的很遙遠很遙遠,他無論如何伸手呐喊,天空都不會回應他,季洛洛更不會回應他。可是他能怎麼樣呢?就算他與她再熟悉再默契,他貌似都不符合她完美男友的要求。真不知道她從哪裏弄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見鬼!心像是被鐵絲擰住,除了痛還是痛。

餘希陽又氣憤地踹了踹牆,牆壁沒有被撼動分毫,他的腳卻真的在隱隱作痛。吱嘎,天台的門被推開了,如波浪般的長發潮水一般湧了出來。餘希陽保持著踹牆的姿勢尷尬地看著來人,腳疼,卻又不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麵脫下鞋子和襪子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