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如此碧藍,陽光是那麼明媚,可在刺史郭勳的眼裏,仿佛是黑雲壓頂,風雨欲來。
他站在昌平城樓,隻需稍稍低頭,便能看見蛾賊密密麻麻的營寨,沒有太多章法,勝在數量眾多。
看不見盡頭。
喊殺聲不斷,箭矢如雨,燒開的水一桶接一桶地往下倒。
活著的人踏著死者的屍體繼續衝鋒。
在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下,那些人簡直和瘋了一樣。
我還能堅持多久?郭勳心裏問了問,手握緊劍柄,打定主意,真有城門失守的那天,他要拉著全家老小一起離開人世。
蛾賊瘋狂,對待世家從不留情,一旦城破,郭家子弟是逃不掉。
他的妻女會被賊首收入帳下,府內奴婢會憑借姿色,由上至下分配給蛾賊各層將領。
錢,糧,府邸,玉器,一切都會被掠奪。
最重要的書籍則會被棄之如敝履。
與其落到那樣的地步,不如由自己全部毀掉。
什麼都不留給蛾賊。
郭勳握緊的手隱現出青筋,目光投向在遠方的金色大帳,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在裏麵的賊首。
咣!
一個青銅製成,雕有花紋的酒杯砸在報信的人腦袋上,血花飛濺。
坐於上首的渠帥噌地起身,左右大腿坐著的嬌滴滴女子立刻跌倒在地上,撞得案幾晃動,她們不敢出聲喊疼,也不敢隨便起來,麵色發白地坐在地上。
性格烈的早被殺掉,剩下的女人都是性格軟,身體更軟的類型。
渠帥怒目圓睜,“你再說一遍!”
“渠帥,涿縣來得一支義勇軍,接連擊潰我們八股百人隊。”報信的人連血都不敢擦,頭觸地麵,顫聲回答。
營帳氣氛僵硬,再無先前的酒宴歡樂。
隻有和渠帥關係好的鄧茂起身道:“程大哥,何必為這麼點小事生氣,官軍都被我們打得節節敗退,區區義勇軍算什麼,我願領本部兵馬,前去剿滅那支義勇軍。”
程遠誌一改怒容,大笑道:“好,既然鄧老弟願意出馬,我就放心了,等你回來,我帳內侍妾,任你挑選一個。”
鄧茂一聽,立刻眼眸放光,朝跪地的小兵道:“說,那夥義勇軍是何人率領?現在何處?”
“那夥義勇軍的頭目是叫劉備,在安次縣,有。”
“安次?!”程遠誌怒火再次燃燒,瞪眼道:“那不是離這裏就三四十裏的路程,你們到現在才告訴我!”
報信的小兵嚇得額頭冒汗,顧不得隱瞞,張口道:“渠帥大人,是,啊。”
一名黃巾將領跨過案幾,踏出兩步,拔刀斬下這名小兵的頭顱,“玩忽職守還敢狡辯,該殺!”
程遠誌看了那人一眼,不滿道:“這是我的軍帳,殺誰,不殺誰,都由我做主,誰讓你擅作主張,來人,給我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那名將領神色一變,喊道:“姐夫,看在我姐的麵子上。”
“五十大板!”程遠誌大手一揮,讓人將他架出去。
鄧茂一聽,連忙站出來道:“程大哥,還是別打了,依我看,讓他戴罪立功,和我一起去剿滅義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