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某一個場景,突然有那麼一瞬間很熟悉,好像曾經經曆過,甚至知道下一秒要發生什麼!
就比如陳硯此刻的狀態。
後桌的同學拍了拍他肩膀,他瞌睡米西轉過身剛接過後桌手裏紙條,正準備遞給前桌的女孩。
就在那麼一瞬間,陳硯驚醒過來。
下一刻,講台上的稱為滅絕的老女人會走過來,在他拍前桌女生肩膀的時候收走那張紙條。
然後,滅絕以他上課睡覺,給女生遞小紙條為理由,將他趕出教室!
再然後,迷迷糊糊過完高中,考了所二本院校,畢業,找工作,渾渾噩噩的在遠方的城市裏浮沉……
心理學上將這種現象稱為“似曾相識”,可為什麼這種似曾相識的記憶會那麼久遠?
鬼使神差,陳硯拍了拍前桌女生的肩膀,把手裏的紙條遞上前去!
遇到這種“似曾相識”的場景,人們都會按著記憶裏的場景去探索,直到記憶裏的場景慢慢破碎。
記憶沒有絲毫的偏差,講台滅絕嘚啵著兩片齙牙“悄無聲息”的抓住那張紙條。
“上課睡覺,還給女生遞紙條,自己不學習就算了,別拉同學下水,你到教室外麵清醒下!”
全班齊刷刷的掉過頭,對滅絕突然間的暴走露出幸災樂禍的目光!
陳硯沒反抗,沉思著走出教室。
記憶沒出現偏差,接下來應該就是在門口乖乖的站到下,等下節課再回到教室,前桌的女生見到他總會羞澀的低著頭。
教室門口,空蕩蕩的過道有些冷清。突然間無所事事,讓陳硯心思不再那麼安靜。
那種似曾相識的記憶,不再是那麼一瞬間,而是像曆史一般一幕幕重演。
而自己,明明是個將近不惑之年的老男人。
這莫非是後世點娘那群寫手YY出來的重生?
習慣性的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苦笑著,陳硯靠著牆壁透過過道窗戶,望向窗外。
寒冬裏,校園裏有些蕭索,校門口兩排樟樹延伸到教學樓下。樟樹兩旁的花壇裏枯葉子厚厚的蓋了一層,樟樹拱衛的那條水泥路,已經遍布裂紋。
再遠些的操場上,有兩個生石灰圈好的籃球場,生石灰大概是鋪得久了,隻能隱約看見些輪廓。至於足球場,除了操場最角落的兩個鐵框,便再也找不到什麼了。
這就是他曾經的高中,靳陽一中。
在靳陽這座小縣城還沒被隔壁的俞安改製成靳陽區之前,一中是這座縣城裏唯一的高中!
陳硯的高中生涯,沒有太多寒窗苦讀的記憶,能考上大學,完全是靠著還不錯的底子。
但陳硯清楚,大學生在眼下看著還算吃香,可再過幾年,大街上拎著板磚拍死十個人,大學生能占半數以上。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那些人,終究會淪為房奴車奴!
那時候的人生,像一匹被套上枷鎖的老馬,一個勁想往前奔跑,可始終卸不開生活的枷鎖。路兩旁青草悠悠,連伸頭撩一兩口都沒了心思。
那種壓製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生活,提心吊膽,無處安放!
教室裏滅絕明亮的聲音回蕩在耳際,陳硯側著身望向教室裏唯一的空位!
沒有意外,他會在那個位置無所事事坐到高中畢業。
他後桌的男生,除了喜歡給班上漂亮女生傳紙條之外,還是個喜歡大放厥詞博關注的主,這或許和他滿臉褪不去的青春有很大關係。
至於前桌的女生,至此之後見著他總會不自覺低著頭,最後還導致他和後桌的痘哥鬧了一陣子矛盾。
還有正在講課的滅絕,因為有了個政教主任的老公後,班上無一不對她噤若寒蟬,才有了個滅絕的稱呼。可這位的命運算不上好!
……
陳硯一一掃過教室裏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每停留片刻總會有些不同的記憶!
可要說能夠陪伴他記憶成長的,前後桌也好,同桌也罷,在漸漸成長後都慢慢消失。
反倒是有些現在不起眼的人,在今後的生活中對他影響很大!
就好比此刻坐在教室最後麵的付家聲,那個高高大大的男生,高中三年的印象,陳硯其實不深。可步入社會之後,付家聲卻幫了他很多!
可現在,那個高大的男生,卻剛剛沒了父親,整天隻會躲在教室角落裏。甚至在不久之後,因為學校裏的一場衝突,被一中開除。
他不奪目,卻很硬氣。
還有教室前排瞪著大眼睛看黑板的馬尾辮女生,誰也想不到這位同學們曾經在被窩裏幻想的對象,會在步入社會後徹底墮入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