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齊軍騎兵一陣洗劫過後的王家穀,已經是哀嚎聲一片,死屍遍野了。
拓跋諭暗自靠在一堵牆上,一支羽箭射進了他的腹部,他渾身盡是鮮血,就連佩劍上也都是鮮血。
拓跋諭低聲哼了一聲,努力強忍著渾身的疼痛,他隻記得當他殺入人群的時候,不斷有揮刀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但究竟多少刀命中了自己,多少刀砍空了,拓跋諭自己都不清楚了,他隻記得自己一個勁的砍著齊軍騎兵的馬腿,到底砍斷了多少條馬腿,拓跋諭也記不清了。
不過回想起剛剛的戰鬥,真的是驚心動魄,拓跋諭到現在仍舊有些心有餘悸,若不是韋煬率領援軍及時趕到,說不定現在自己的人頭已經被掛在馬鞍上領賞去了。
“陛下。”韋煬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軍醫來了,讓他為您治療。”
“嗯。”拓跋諭有些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便讓軍醫為自己治療。
軍醫隻是瞅了幾眼,臉色就有些微變:“將軍,陛下身上一共中了七刀,腹部還中了一箭。”
“本將軍不想聽這些!”韋煬有些不耐煩的咆哮起來。
“韋煬,安靜!”拓跋諭輕聲喝止了憤怒的韋煬,轉而問軍醫,“軍醫,朕這個樣子,能救得過來嗎?”
“陛下,恕臣不敬。”軍醫行禮道,“陛下雖身中七刀,但好在不是致命傷,倒是沒有大礙,隻是這腹部上的羽箭·······”
“羽箭怎麼了?”
“臣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如若不慎,很可能·······”
“本將軍讓你來,就是讓你說這些?”憤怒的韋煬一下子將軍醫狠狠地頂在了牆上,“我告訴你,你今日要是搞不好,弄得陛下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第一個就砍了你!”
“韋煬,退下!”拓跋諭厲聲喝道。
韋煬帶著一種你要是弄不好老子搞死你的眼神看了一眼那軍醫,隨後就退下了。
“你盡管一試。”拓跋諭說著就把頭扭了過去。
刺啦!腹部上頓時一陣劇烈的疼痛,拓跋諭知道是軍醫在用藥粉給他在消毒,但盡管如此,拓跋諭眼前依舊出現了幻覺········
出現的幻覺不是別的,正是剛剛才結束的戰鬥。
剛剛那戰中,拓跋諭的衛隊全部陣亡,無一幸免。
在這場慘烈的血戰中,似乎天空,都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
依舊是那血肉橫飛的戰場,拓跋諭看著自己的衛士們在用性命與高高在上的齊軍騎兵殊死拚殺,而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
“不!不!”拓跋諭的喉嚨像是堵住了一般,失聲大喊道,可惜,沒有人能夠聽到。
一個衛士揮出鋼刀,砍向了自己身前的那齊軍騎兵,可無奈馬槍比鋼刀要長太多了,刀鋒還沒碰到那齊軍騎兵的戰馬,那齊軍騎兵就一槍刺出,直接將那衛士刺了個透心涼。
那衛士在臨死之際,還死死的抓住了馬槍的鐵杆,希望能給同袍爭取一點時間。
就在後麵那一刻,一個衛士突然衝出,一刀將那齊軍騎兵給砍下了戰馬。
馬槍頓時脫手,那衛士就被掛在了馬槍上,直到戰鬥結束。
還有一個衛士,直接被戰馬給撞飛了,當時五髒六腑俱碎,就在他還有一口氣的時候,兩匹戰馬頓時衝了過來,無情的馬蹄頓時將那衛士踩得血肉模糊。
當那衛士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不成人樣,就是一團血淋淋的肉糊。
還有衛士中的三兄弟,他們無論如何都在一起,在戰場上也是一起戰鬥,可是這次,他們被五六匹戰馬包圍在中間,手中的鋼刀都已經被砍斷,瞬間死於亂刀之下,那三兄弟直到死都緊緊拉著手········
還有的衛士,奮力一撲將一個齊軍騎兵撲下了戰馬,可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一個衝過來的齊軍騎兵一刀砍飛了半個身體,僅剩下一個殘缺的下體在不住地噴湧著鮮血。
“不要!”拓跋諭頓時大吼起來,定睛一看,原來自己腹部的羽箭已經被拔了出來,腹部也被纏上了厚厚的繃帶。
拓跋諭擦了擦自己臉頰上的汗水,依然是氣喘如牛,他明白,此戰給自己造成的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哪怕是過去十年二十年,這場戰鬥給自己造成的心理陰影還不會散去。
隨後,拓跋諭躲開韋煬的目光,獨自來到了存放屍體的地方,對著自己陣亡的衛士,暗自默哀。
齊軍指揮部。
“報!”一個傳令兵衝進來,“何尚書所率突襲部隊已經全部撤回軍營。”
“什麼?”拓跋爍顯得有些驚詫,“怎麼會打得這麼快,敵我傷亡怎麼樣?”
“何尚書說己方僅傷亡近百人,因為他看到南魏軍集結的很快,於是便下令撤退了。”那傳令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