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時都愣在了原地,林霽早已從他們的視線裏消失了,從山崖看下去,隻能看見霧色茫茫。
“...不知凝湘姑娘可願意下崖去看看...”明明是商量的語氣,卻如霧一般清冷。
“我想,應該沒有這個必要了吧。”慕容凝湘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短刀。
“在沒有確定他已身亡之前,我總是不放心,何況我想,姑娘也要給王爺一個滿意的交代吧...”
“你!”木冰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色染透,泛出一種奇怪的光澤,慕容凝湘回頭時,他的臉色已慘白如紙,這讓慕容凝湘心中的怒氣一下子消散了許多,“你又是何必呢...”
“這隻是責任而已,若是連做一個殺手都不合格,我還能幹什麼呢...”木冰的語氣有些落寞,慕容凝湘隱隱覺得木冰的身後一定有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你不要再說話了,我們先回客棧。”木冰身邊的紫衣女子一直沉默著,這時卻開了口,“剩下的事我來和姑娘說便好,你先休息一下,相信我!”
紫衣女子的話似乎起了作用,木冰安靜了下來,任他二人把自己帶回了青雲客棧,或許真的是傷的太重,紫衣女子為他敷上了藥就沉沉睡去了。
慕容凝湘隻是在門外等著,看紫衣女子煮著爐上的藥。這兩個人的關係她總覺得有些看不透,像是朋友,像是兄妹,卻又像夫妻那般嗬護彼此。
“好了凝湘姑娘,我們出去說話吧。”不久,紫衣女子終於停了下來,出來關了門。
“我知道姑娘一定奇怪木冰為何會這樣固執,其實我們何嚐不覺得是姑娘太過於仁慈了,一個殺手,需要的是穩重與絕對的殘忍。當年我也是和你一樣,總願意放過別人一次,可是別人哪裏肯放過你,家破人亡便是我的結局。這個世道,好人總是沒有好報的,所以我決定做個出色的殺手。隻有這樣,你才能活著。為王府效力的不止我和木冰二人,身邊的人走了一個又一個,這些都在提醒我,我必須狠下心。這就是個你死我活的世界。”
“......”慕容凝湘一時沒了話。
紫衣女子頓了頓,聞了聞空氣中淡淡的青草氣息,“木冰也一樣。他之前也有安穩的人生,還不是被逼到了這一步。當年他誤殺了人,犯了死罪,是王爺救了他。王爺對於我們來說,有再造之恩,所以對於王爺的命令,我們是一定會服從的,哪怕是,交出我們自己的性命。”
“阿竹...”慕容凝湘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是憐憫與同情,把自己的性命交在了別人的手上,當然是有許多分的無奈,可是她一時忘記了,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姑娘若是覺得為難,這事便由阿竹去做,隻是請姑娘幫忙照顧一下木冰。”
“還是你留下來照顧他比較好,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慕容凝湘反手扣住腰間的短刀,轉身下了樓。
阿竹盯著慕容凝湘漸漸遠去的身影,眉眼不自覺得蹙了起來,轉身又推開了門,進了屋子。
慕容凝湘尋到山崖下時已經是夜裏。
四處都是黑的,她手裏的火把像是夜空中的一點繁星,孤獨的閃爍著。慕容凝湘抬頭去看,烏雲濃重,想來青雲的雨天又快到了吧。
若不是來假扮這個身份,她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青雲這個地方。她喜歡這個地方,喜歡與世隔絕的感覺。
四周的黑暗襲來,讓她的心裏也浸入了一絲寒冷。她好像找不到當初那個自己了,沒有煩惱的自己,或許阿竹是對的,總有一天,她也會變得心狠手辣。或許在她決定留在嘉熙王府的那一天,就注定了自己的一生是孤獨的了吧。
瀑布的聲響傳來,截斷了她的思緒。她抬頭去看,近處的山崖模模糊糊的露出個巨大的投影,應該就是這裏了。循著瀑布應該就可以找到他了,想來木冰不放心的緣故就是這瀑布吧,不過這麼高,林霽真的可以生還嗎?
找了許久,並沒有發現一絲林霽的影子,想來在夜裏是無法尋得了,隻能明日再來看看。慕容凝湘已尋了一個時辰,並未找到任何線索,便想找處地方歇歇,不想剛順著水流轉了個彎,就看見了不遠處的一點微光,這麼偏僻的所在,居然也有人家?!
這微光讓慕容凝湘心中微微一動,溫暖之感輕輕浮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