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清風山莊格外的熱鬧,院中聚集了來自四方的賓客,一時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越發的添了幾分喜氣。

這一日,正是莊主慕容青山之女慕容凝湘十六歲的生辰。

這清風山莊,曾是江湖上最大的勢力,如今,雖不再參與江湖糾葛,但隻要提起來,仍讓人肅然起敬。

莊主慕容青山曾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後來推脫年邁才退了下來。但這清風山莊仍是江南最大的山莊,莊內本聚集了些許高手,如今,有的隻耐心守這莊園,不再理江湖紛爭,隻是偶爾走兩趟鏢,打兩件兵器,有的也另謀了出路。

慕容青山這人十分熱情好客,來人有求必應,在江湖上仍名聲遠播。他膝下有一子一女,也算圓滿。大兒子慕容弋溪今年已經十八,生得眉清目秀,頗是俊朗。小女兒剛剛十六,卻生了一副好麵孔,常日穿著一身淺藍色的長裙襯得人更加素淨白皙,頭發隻由發帶簡單的挽著,發髻上插著一支白色玉簪。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清澈如潭,靈動輕巧,惹人憐愛。

一提起慕容凝湘,慕容青山的眼中就會露出深深的寵溺與憐惜。他還記得那年他初見這個小女孩的情景。

那一年是他坐上武林盟主的第三年,各個門派聚集在洛陽少林寺召開武林大會。慕容青山在去往洛陽的路上,遇到了一對師徒,那時,她還叫凝湘,她的師父則是武林上號稱瓊羽飛花的白穆羽。這白穆羽,正是當世一流的暗器高手。

或許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情緒,慕容青山與白穆羽一見如故。師徒二人本也漂泊無處安身,白穆羽便應慕容青山的邀請一路前去了洛陽。

那是慕容凝湘第一次去洛陽,很久很久以後,她想,是不是那個地方是她的宿命,早在她的生命裏紮了根,想拔都拔不出。

他們到時,正是洛陽牡丹開放的時節,到處都彌漫著花香。凝湘總覺得這花太過於富貴,本以為永世都不會與它有什麼瓜葛,卻不曾想到,有一天,她也可見,這花開明動京都的美景。那紅的,比她路過的人家的院中的石榴花還要紅上幾倍。白的,像雪一般輕盈柔軟。粉的,如深閨小姐手中的絨扇。綠的便隱在了無數的葉片中,不那麼分明了。偶爾有幾隻蝴蝶停在嫩黃的花朵上,遠遠看去,便混在了一片明亮裏。

因是剛到,眾人便都在牡丹園旁的鳳來迎客棧休息。白穆羽師徒本在鳳崗樓休息,因為是客,慕容青山心中不忍,便換了他自己常住的鳳棲閣給二人居住,自己住進了鳳崗樓,卻未曾想,這一夜,並不安定。

鳳棲閣臨近熱鬧的街道,樓下熙熙攘攘,是市井人家。白穆羽自是不愛熱鬧的,可盛情難卻,他也不好與慕容青山推辭。許久,他緊繃的神經才漸漸適應了喧囂的市井生活。

夜漸漸深了,白穆羽去看了看屏風後已經熟睡的凝湘才熄燈睡下。這些年,凝湘就像女兒一樣在他身邊形影不離。他的規矩是不收徒弟,心中卻十分不忍,七年前在洛陽城外的破廟中若沒有將已經奄奄一息的她救下,想來那時她就該不在了。如今,她已十三歲了。

白穆羽看過凝湘後,就放心睡下。這幾日的奔波,他早就感到疲憊了。一生在江湖上飄搖,已經許久沒有住過這麼舒適的屋子。

這麼一想,不由又覺得凝湘跟了他,也實在是吃了許多苦。他這個師父又總是很嚴厲,日日逼她苦苦練功。現在,她的身手,已足以保護自己。起碼,不會再有六歲那年的失魂落魄。這樣一想,也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