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會再遇到齊仁,最起碼沒想到會在女宿樓下再遇到。我看著幾步遠的齊仁,低著頭,倚坐在單車上,陽光親吻著他微抿的嘴角,在如蝶翼般的睫毛間跳動,在似皺非皺的眉宇間逗留。修長的身影帶著若有若無的憂鬱,一如當年。
高二那年,我如瘋子一般跑出宿舍,一眼便看到了人潮中的齊仁。他就如現在這般,低著頭,倚坐著單車,手裏拿著一本海綿寶寶封麵的筆記本。稀疏的梧桐葉把陽光碎成片片光點灑在齊仁身上。那一刹那,我以為自己看見了天使。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其實,古人的詩詞,也沒那麼矯情。
我接過齊仁手中的英語筆記,向他連聲道謝。看著他的背影,那顆名叫情竇的種子,終於在一個陽光微暖的秋天午後萌發出小芽。
歲月依然靜好,心跳還在繼續,就連風也還帶著當年秋天的味道。而我,卻再也不能放肆的追隨你。
我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走過去,我是該用什麼樣的語氣跟他打招呼,總不能一拍他的肩膀說:“嗨,哥們兒,今天天氣不錯哈,挺適合打球的。”我想,他一定會非常不屑的瞥我一眼然後酷酷的走開。一定會這樣,畢竟這樣的搭訕是我高中時慣用的。
“阿齊,我好了。”紀以安拖著小巧的行李箱從宿舍樓出來。原來是陪紀以安來的,也對,他出現在這裏,除了紀以安,還能有什麼原因?
穆梓君推著單車,紀以安一手拖著箱子一手挽著氣齊仁的左臂,嬌笑著和他說著什麼。我下意識地要抽出手來打招呼。可是有什麼能引起一對熱戀中的情侶的注意力呢?他們就這樣笑著從我身邊走過。微涼的秋風吹過,撩起我的發絲。我與齊仁,擦肩而過。
我微微一僵,慢慢地把還沒抽出的手放回原位。他,他們怎麼會希望看到我?幸好,我帶著口罩。幸好,我把頭發散下來了。幸好,他沒能認出我來。我把口罩微微往下一拉,露出鼻尖,空氣中似乎還有齊仁的味道,混著,紀以安的香水。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會有那麼一天,齊仁輕倚著單車在宿舍下等我,我從宿舍樓出來,柔柔的喚一聲:“帥哥兒,我出來了。”那微皺的眉頭會在不經意間展開。可是即便是我和齊仁成了男女朋友,這個夢想也依然沒有實現。而現在,他的確在我宿舍樓下等人,隻是,那人不是我。我輕扯嘴角,釋然的一笑,隻是那笑容裏有多少是真的釋然?我也不知道。
時間對我從來都是很吝嗇的,從來都不給我太久能夠被傷的時間。此時,我剛被齊仁刺激出的一點傷感的情緒還沒來得及蔓延就被我壓下了。因為此刻我……性命攸關。
五妹妖嬈地倚在床杆上,優雅地欣賞著她剛畫的指甲。小三一腳踩著椅子,胳膊壓在我的肩上,左手拿著她那三十厘米長的鋼尺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拍在右手上,那力道,看得我都替她發疼。老大捋著她剛剛過耳的頭發,目色嚴厲的盯著我。黑妞在一旁狠命的給老大扇著扇子,盡力讓她那半長不短的秀發顯示出一股大俠的氣場。看著她們幾個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模樣,我就覺得。。。。坦白,真心不是一個條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