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莊蓉本不白的臉蒼白了,好像臉裏的血色都被失盡了,剩下的隻是像無色無靈一樣空空的、僵僵的。
夏一亨的哀嚎還在繼續,一次又一次像他所的一樣“一次次傷他的心”,刺穿她的靈魂。
到現在,她隻想的是……
為什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你,他喝得酩酊大醉;
因為你,他變得不是自己;
因為你,他勤得奮發圖強;
因為你,他離得孤身隻影;
因為你,他痛得一人療傷。”
這一條條因為都在百般折磨著她的身心,她的一個腦袋都占據了他的所有,她的一顆心滿滿的除了他還是他。
腦海裏的世界都是自己絕情絕義地扇了他、諷了他、踐了他。
表麵上是他,內心底是它。
最能傷害的一個饒不是他的身,而是他的心。
“莊蓉。”
許久之後,無論質問還是怒吼還是虐打,都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
而夏一亨,他自認為底下沒有問題是解決不聊,可現在解鈴還須係鈴人。
對,他是他的兄弟沒錯,可是他終究不是那個係鈴人。
…
片刻後,恨不得捏碎的衣領漸漸鬆了,夏一亨渾身的煞氣也都消失了,可是沒有回過神的莊蓉知道,事情並沒有完。
很快,夏一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的聲音不再尖銳了,可是卻慢得軟得如同唐糖當時的心一樣,當時微動著唇沒有出口的話一樣,低聲下氣地哀求著從不高高在上的她。
“我夏一亨,從來沒這麼求過別人一件事,可是,我還是想。”
莊蓉順勢著望進的他的眼眸裏,那裏深邃得宛如深淵一樣,陰沉沉、陰深深,也讓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傷。
悲傷,永遠不是在光明下,它是在黑暗裏。
濃濃粘粘。
濃密的是傷,粘稠的是血。
心髒真正流血,永遠都不是看得見的血,可是看不見的血。
因為,看得見的血永遠比不上看不見的血。
因為,看不見的血,你永遠無法想象。
它的山底有多大,它的血到底有多少,它的痛到底有多痛。
“莊蓉,饒心都是肉長的,無論你到底喜不喜歡糖哥,能不能請你把他帶回來?”
盡管“回來”二字沒有明指,可是,她卻知道,“回來”的含義……
“回來”的含義是:把他從深不見底的深淵裏拯救回來。
她良久都沒有話,夏一亨哭腔的音調不由地深了,就像她的不回複就是拒絕一樣。
“莊蓉,我不求你這麼快就能把糖哥帶回來,但是,你就跟糖哥道歉也好,彌補也好,不要讓他獨自承受這些。”
“他一個人真的會痛死的。”
從不懂心痛到底是什麼感覺,可是,現場的所有人都懂了。
心痛其實很簡單,它隻需要一把刀無情地刺穿,不用問來源不用問因果,它就痛了。
為什麼你不懂呢?
因為你從來不曾被傷害。
所以你不懂心痛的感覺。
半晌,莊蓉才緩緩出了聲,她的聲在極度的悲傷中浸泡,已經沙啞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