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爭吵(1 / 2)

翻過幾座蒼翠的大山,越過幾條水流婉轉的小河,登高遠眺,隨記憶飛遊,一條回家的路,時而是禾苗浮綠的開闊田野,時而是雨後春筍般冒出的青石山,若是著急可以加快回憶,猶豫可以放緩記憶,一幕幕畫麵靜靜、慢慢地漲落,永遠到達不了永遠,終究往事繁華終零落,空餘遠方的家搖曳於蹣跚學步時,年輕的母親抱著她的孩兒,孩子淚流滿麵,深切地呼喚一聲聲,娘親,娘親,娘親……

記得過去的時候,村裏二黑家的黃狗生了幾個狗崽,村裏人彼此都熟悉,村裏每個人都知道每一個人的名字,村裏每一座山都取了個約定俗成的好名字。

在這個普通的小村裏,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好多大家都不知道的事。

雲霧繚繞於連綿青山間,遠遠的天低垂,烏雲一朵朵欲落雨,一頭水牛它不緊不慢地踏,厚重的牛蹄踏出聲聲沉悶的歎息,鵝卵石與黃泥混雜的泥濘路上,它辛勤地尋每一寸結實的水土,水牛不是人,它不會言語,可它比某些人懂得什麼是責任。

入村的泥路有兩山相依,昨夜下過一場大雨,此時未見太陽的蹤影,空氣潮濕,冷膩的氣息竭力吸附皮膚僅存的溫暖,人心不免無端生出些寒涼。

而這條泥路上,卻有一輛牛車、一位劉大爺、一位少年緩緩而行......

水牛拖木車,劉大爺駕牛車,那少年莫約十二三歲。

清秀的少年叫安浦生,他還隻是個身高不足一米五小男孩。

安浦生戴一頂草帽,寬大的帽簷蓋住一張悲傷的臉,多雨的季節,潮濕的霧氣浸濕長長的睫毛,像極了他霧蒙蒙的心。

安浦生善良、誠實。

他學習成績好、熱愛學習、刻苦學習。

同村的,無人不誇讚他的好智慧,無人不誇讚他的好成績,他就是現實版中“別人家的孩子”。

可是,安浦生的父親卻是一位徹徹底底的好吃懶做之人。

恐怕是他們父子間上輩子有仇,鬥了前生遠遠不夠,今生注定又要綁在一起。許是為了懲罰他們前生好鬥的過錯,父子今生的緣恐怕是再難逃開。

這一日,安浦生父親去尋歡作樂,自作聰明的他再一次把家裏的錢輸個精光,臉上好沒光彩,氣鼓鼓地回到了家。

安大棟想到前幾日村裏分了錢,鬼機靈的眼珠子一轉,遂打起一個騷主意。

“錢呢?我問你,你個臭娘們,前幾天村裏的錢你藏哪裏?說話,你快說出來,你到底放哪了?”安大棟翻箱倒櫃,他為了找錢,弄得雞飛狗跳,好好的一個家,眼看被他拆散。

劉金花爬滿皺紋的臉生無可戀,年過四十的女人,身上沒有一點兒潑辣勁,她透徹絕望與冰涼,她不多說一句,整個身子蜷縮在木門背的陰暗角落。

“你說不說?”安大棟發狠道。

昨夜這一帶狂雨,村裏池塘積雨過多,水滿則溢,明擺著的道理,情緒積攢過多則爆發,同樣明明白白的道理。

劉金花扯破喉嚨喊:“安大棟,你還是不是人,我再沒辦法忍你,你說你這種人,我當初怎麼會嫁給你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我這輩子被你白白被你糟踐還不夠,現在還打起我兒子的主意,不要說沒錢,就是有錢也不給你,辛苦得來的錢是留給兒子的,你算什麼什麼東西,你也配用這些錢,外麵那些騷東西更是不配。”

安大棟氣得不打一處來,他想起縣裏那些穿著花裙的女人,一個個白皮嫩肉,而眼前這個潑婦,不僅不給他錢用,一身臃腫發福的身材,灰頭土臉的俗不可耐,他才是冤大頭,自己是衰到家才會娶這個女人。

他摳摳索索坐在椅子上,裝出一付老大爺的模樣,他不屑地罵:“你個臭女人,要不是我當初娶你,有哪個男的願意娶你,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你這種貨色,給我端茶送水都不配。”

他頓了頓,他想起把錢輸得精光,還欠下一屁股債的倒黴運,繼續說:“你這種樣子就不配我,你還是個禍害啊,是你,都是你,你說你除了能詛咒我輸,你還能幹嘛?嗬嗬,拿錢出來給我吧,我是可憐你,懂嗎?”